朱元璋又氣得“砰”地一聲,大怒拍桌。
大罵道:“他娘的!這死禿驢還真是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啊!竟然已經把手插到這么深的地方了!”
他雙頰的咬肌鼓了鼓,暫且收斂了些許怒意,耐著性子問道:“那他的暗樁……現如今已經做到哪一步了?”
陸威應聲答道:“他們以鶴慶候、懷遠侯、舳艫候三人為切入點,投其所好地喝酒、玩女人……現如今已然得到了這三位國公的信任,只等著再找機會,再進一步煽動涼國公等其他淮西勛貴了……”
朱元璋吸著一口氣點頭:“好!好哇!”
“算計咱大孫這是算計得明明白白!不僅算計咱大孫,他把咱也一并算計進去了!”
“他讓咱大孫和那群兵痞子雙方起了沖突,咱這大明天下就亂了……想要把這大明之亂平息下來的,咱就必須出面,必須重新當回咱的洪武大帝。”
“他篤定小狼崽子搞出了亂子,咱再當一次皇帝便不會屬意于他,剩下的,老四最大!”
“這個該扒了皮去充草喂狼的!”
想明白的第一時間,朱元璋心里最多的當然是憤怒。
既憤怒于道衍和尚的大逆不道、籌謀覬覦皇位,也憤怒于對方竟然如此算計自家大孫乃至算計自己。
只是下一刻。
他便似是突然反應過來什么,收起了自己面上也眼里的怒意,也緩緩吐出自己胸中的一口濁氣,更是反在嘴角露出了些許冷笑之意,呢喃道:“他的確是該扒了皮去充草喂狼,不過這先往后捎捎,現在……”
“情況比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咱也算計算計他!”
“這個死禿驢!咱等著看他氣傻眼的時候!”
“哼!”
……
與此同時。
北平城,燕王府書房。
書案上的茶盞上方飄蕩著裊娜的熱氣,朱棣坐在書案之后,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報紙上的期刊號寫的,自然便是「第十四期」了。
朱棣優哉悠哉地半靠著太師椅的椅背,此刻,英凜的面容上帶著愜意的笑容。
房間里并無旁人打攪,顯得格外安靜。
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朱棣大致掃了一眼當期的政要模塊,面上露出些許意外之色,自語呢喃道:“這一期居然是風平浪靜,無事發生……?應天府那邊這是……折騰不動了?還是著急著處理淮西勛貴這個大麻煩,而無暇顧及其他?”
自語的同時,他的眼角眉梢都愜意地上揚著。
仿佛心情好極了。
他的確心情很好。
這份報紙是剛剛才送到他手里的,現在路好了,報紙都能提前一日到。
隨著這份報紙一同送過來的,則是一則令他無比開懷的消息:應天府的暗樁已經初步打入了張翼、曹興、朱壽三人內部,把淮西勛貴這股風煽動起來,指日可待!
淮西勛貴煽動起來,接下來水到渠成發生的事情,便都會是他最想看到,也一直在等的。
這心情能不好么?
“呼……等了這么久,破綻總算來了。”
“結果也總算馬上要出來了……只需要再多一點點耐心,稍微等一等。”
“等著也是等著。”
“應天府的報紙最是好消磨消遣時間,呵呵。”
朱棣似是幸災樂禍一般笑著掃視了一眼「無事發生」政要板塊,挑了挑眉。
而后立刻輕車熟路地翻到了報紙的另外一面——第十五回:「梅超風歸云莊救楊康,眾人揭穿裘千仞騙局」。
“嘖嘖,今日這一期連載的內容,看起來也有趣的很嘛!朝廷那些迂腐的讀書人之中,倒是也有有趣兒的,寫得出這么有趣兒的話本子。”
朱棣一臉興趣嫣然、悠閑自得的模樣,點評著這一期的報紙內容,而后立刻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了下去。
只是當他的目光剛剛落到第一行的時候。
此間的寧靜、歲月靜好,便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叩門聲音就給打破了。
朱棣略顯敗興地蹙了蹙眉:“何事?”
外面傳來回應的聲音:“王爺,是慶壽寺的道衍師父求見。”
朱棣的目光這才肯從報紙上挪開。
同時一臉狐疑地看向門口的方向,暗自呢喃道:“這報紙和情報被送來的時候不是說……今次應天府并無甚大事,所以道衍師父不來了,只來送報紙和情報么?這是……”
想到這里,朱棣只覺自己心頭莫名一跳——前腳說不來,后腳便直接來了,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快請!”朱棣趕緊吩咐道。
隨著門外報信之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不多時便是一個穩健輕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書房門被人輕車熟路地徑直推開:“王爺,不好,下面可能……出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