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所站的視角不一樣。
在朱允熥看來,什么淮西勛貴的……等煉丹司那邊把火銃改良好了,壓根兒就不需要他再有其他多余的應對。
換句話來說,這件事兒早就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了。
他的目光。
早就落在了更遠更遠的位置。
但對于傅友德,或者說,對于朱允熥之外的其他任何一個人來說,現在朱允熥這個小皇帝最大的危機和難題還在淮西勛貴這里。
這種敏感時候,找他進京而來能為了什么?
可不只能是這事兒?
偏偏這事兒還真不好說——你好歹已經是堂堂一國之君,我直接當著你面兒說你受淮西勛貴脅迫?說你這皇位是靠著別人實際上坐不穩?說你現在怕了所以找上咱?說你之前依靠藍玉他們這群人,現在得靠咱這老家伙?
「這話可以從您嘴里說出來。」
「可從咱嘴里說出來,您說合適么?」
「要咱做些啥,您知會吩咐一聲給咱,往后咱留在京城想辦法替您周全好便是……非要給咱來這一套干啥您說!」
傅友德一臉為難,在心里吐槽叫苦,他雖然沒有太多七拐八彎的心思,但在君臣分寸這方面還是懂一些的,否則朱元璋也不會放心讓他在外面統兵練兵。
朱允熥有些懵逼地喝了一口茶。
等了片刻。
又喝了一口茶……還是不見傅友德開口說什么。
心里頓時更懵逼了,稍微蹙著眉頭有些納悶兒地道:“國公這是……有何為難之處啊?”
支支吾吾糾結了好一會兒,前頭的朱允熥又發話了,傅友德不由心頭一跳,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得硬著頭皮把這問題答了,當下深吸一口氣,心一橫。
雙拳一抱,道:“陛下放心,老臣是大明的臣子,既然應召回了京城,一定在此盡心盡忠,替陛下周全!”
無論是傅友德還是傅友文看來。
淮西勛貴這件事情都事關重大,所以傅友文的確還是冒險聯系了自家兄弟,給他掰開揉碎了來分析了一波立場,畢竟傅友德和藍玉也熟,倆人一起打仗不知道多少回了,傅友文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給自家弟弟講講道理。
而傅友德。
一來他本身就是大明半個原始股,對大明忠心、對朱元璋的忠心是不少的。
二來,他也同樣希望這片江山安安穩穩,亂世走過來,是真的不容易。
因此,傅友德此刻的立場格外堅定。
他沒有提起藍玉等人的名字,避過了其中的細節因由。
直接給朱允熥表了忠心表了態度。
但他現在的想法既然繞在淮西勛貴這事兒上了,話里話外自然都難免透露他的想法和意圖,這么說話只不過是稍微隱晦一點而已。
所以朱允熥也總算聽明白了:
「在京城給我盡心盡忠?給我周全?」
「感情他以為我喊他來是為了保護我,為了讓他制衡藍玉那一伙人呢!?」
放下手里的茶杯,朱允熥心中恍然卻又無奈,面上則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特么算什么事兒啊?
傅友德看朱允熥沒有立刻回應他什么,心下還覺得有些不安,只能趕緊抱拳道:“是老臣揣測了。”
朱允熥自然不會因此怪罪什么,況且傅友德剛才一番回答,神色誠懇,可見這份忠心約莫不假。
他也只能暗暗輕嘆了一口氣。
搖著頭道:“是朕開口問老國公的,老國公說什么想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何必在意,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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