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后,方曉有些為難。
“畢竟做了4次手術,這次的黏連更重。”
“是么?我摸摸。”羅浩左手一把鑷子,右手一把止血鉗,手指微微一曲,鑷子和止血鉗已經含在手心里。
雙手的動作同步,似乎鑷子和止血鉗是羅浩雙手的一部分似的。如臂使指,順暢自然。
方曉都看呆了,不說手術做的怎么樣,但凡在手術臺上能耍出這種“花樣”的術者都是頂級術者。
他們對所有的器械了若指掌,就像武俠里描寫的那樣,都是身體的一部分。
“是有點黏連,但還好。”羅浩的手在患者的腹腔里,似乎在摸索著什么。
“羅教授,要不我沿下口,您教教我腸粘連松解手術怎么做?”方曉問道。
“我摸一下的,不急。”羅浩抬頭,看著對面,雙手在腹腔里摸索著。
十幾秒后,羅浩展顏一笑,眼睛瞇了瞇,“還行,縫吧。”
“啥?”
別人沒反應,但方曉一下子愣住。
縫?
腸粘連松解完了?
怎么就開始縫合了?
腸破裂手術的難點并不在于縫合,哪怕是切除腸道,做端端吻合,難度也并不大。
真正的難度在于松解腸粘連的部分。
腹腔里粘的一塌糊涂,力度用小了沒有用;力度用大了會把腸子撕破,從一個破口到好多破口。
多的時候方曉給患者的腸道打了十幾個補丁。
所以陳巖陳主任才會說是省內一等一的松解腸粘連的高手,那需要清晰的解剖結構的認知以及手上對力度的精巧掌控。
剛剛方曉下手摸了一下,因為有4次手術“打底”,患者腹腔黏連很重,讓方曉有點頭疼。
至少方曉很難無損搞定這次的腸粘連松解手術。
可羅教授摸了兩下就讓縫合?
下手。
方曉越捋腸道,心里越是驚訝。
剛剛的黏連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一點粘連的跡象都沒有,是自己摸錯了?
方曉覺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
腸道順滑,沒有絲毫黏連。
“腹壁拉鉤。”
器械護士把拉鉤遞給一助小醫生。
拉鉤搭起腹壁,方曉認認真真一點點看著。
黏連的結締組織還在,但都被分離開,干干凈凈,一點血絲都看不見。
方曉雙手冰涼,開始微微顫抖。
宛如神跡。
羅教授剛才做什么了?手伸進去,摸了兩下就完事了。
難怪陳巖陳主任說他現在是省內第二,就這水平,陳主任給羅教授當助手都不配。
羅浩羅教授不需要助手。
“方醫生,累了?”羅浩問道。
“羅教授,是您剛才做的松解?”
“沒有,我就是摸了一下,患者的腸粘連本身就不重。”羅浩瞇著眼睛笑了笑,沒搭理方曉,而是看向器械護士,“你們手術多么?”
“急診多,慢診一般。”護士下意識的回答道。
“器械護士厲害,有一次我上手術,術中有一位工程院院士大佬,有科室主任,但器械護士一句話,硬是把手術拖了倆點。”
“丟紗布了?”器械護士問道。
“嗯,那是我上的前十臺手術,一不小心掉了塊紗布,然后不知怎么弄的,把紗布給踢到后面去了。結果一個見習醫生進來看熱鬧,紗布沾拖鞋上給帶走了。”
“!!!”器械護士頭頂冒出驚嘆號。
“后來都用了透視機。”
“用透視機干什么?”器械護士問道。
“嗯?你不知道?”羅浩驚訝。
方曉看著患者腹腔發呆,而羅浩和小護士聊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