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公示吧。”滕老板站起身,向著云臺微微鞠躬。
云臺沉默,沒有喜色,也沒有謙虛,而是受了這一躬,還了一禮。
這一躬不是給自己的,是給羅浩的,是給千千萬萬在臨床當牛做馬、踏實肯干的醫生的。
云臺清楚。
所有人表情嚴肅,項目過了答辯開始公示的喜悅絲毫沒有出現,而是心情愈發沉重。
再鄭重的事兒也有結束的時候,眾人逐一和云臺握手,離去。
云臺最后離開,如釋重負。
出了會議室,云臺看了一眼天。
天有點陰,像是他的心情。
大夏天的穿著正裝,云臺被熱出了一身汗。
脫掉外衣,隨便找了個地兒坐,云臺嘴里念叨著,“小羅博士,你最后一個項目過了,可以閉眼了。”
坐下,云臺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妥,又小聲嘟囔著,“別給我托夢,有事兒去找你助手,讓他轉達給我。”
“雖然我挺想你的,但托夢這事兒太邪性,你知道我膽子小。你說你也是,怎么年紀輕輕就沒了呢。”
一邊念叨著,云臺一邊拿出手機。
參加辯論,手機關了靜音。打開手機后,云臺愣住,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外國號碼?這是哪家的騙詐團伙打給自己的,怎么還這么執著呢。
云臺瞥了一眼,心中不屑。
但他在一連串陌生國外來電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號碼,陳勇打來的。
陳勇,真可憐,云臺心里想到。
本來跟著羅浩,這輩子就妥了,什么都不做的話陳勇也至少能混個協和醫學院的副教授。
這還只是保底,往上看,沒有上限。
具體上限在哪,要看羅浩的本事。
可羅浩竟然年紀輕輕人就沒了,唉。
云臺鼻子有點酸,摸了摸脫下來的中山裝,云臺把電話撥給陳勇。
“小陳啊,答辯過了,等公示,對羅浩也算是有個交代。”云臺道。
“啊?羅浩還說今天要答辯,不知道怎么安排的。”陳勇笑呵呵的說道,“過了啊,那省心了。”
“你說什么?”云臺一怔,“羅浩怎么的?”
他猛然想起那一連串陌生的國外來電,并沒有誤會陳勇含糊不清的話語里的歧義。
“羅浩沒事,人在古巴,這個點估計正在去哈瓦那的中國大使館。他剛才還問我說今天是答辯的日子,怎么安排的。”
“……”云臺愣住。
“他玩失蹤,我哪有心思管這個,還是云老師您靠譜。”陳勇笑呵呵的說道,“過了就好,我給他留個言,讓他放心。話說,青拔的項目里沒有把羅浩的名字給踢出去吧。”
“沒有,作為小羅博士的……他還活著?真的還活著!”云臺怔怔的看著中山裝。
自己這一身穿給誰看的?
羅浩這個狗東西!!
“他沒死?沒死這么久一直裝死?!”云臺問道。
他腦子靈活,一直也不太愿意相信羅浩去世的消息,所以第一時間接受了陳勇的說法。
只是說話的時候眼眶有點潮濕。
“害,我哪知道,等他回來再說吧。據說羅浩有點輕度脫水,還有曬傷之類的小傷,人沒事就行。我聽羅浩吹牛逼,說咱協和重癥厲害著呢,只要有口氣推進去,基本都能救活?”
“怎么說話呢,那是吹牛逼么?那是實話實說!”云臺反駁了一句,“那個外國電話是羅浩的?”
“是別人的,羅浩這狗東西運氣真好,在古巴都能碰到熟人。”陳勇腹誹了一句。
“你還在佛坪基地么?”
“嗯,羅浩要回來,我趕去帝都。”
……
羅浩被電話吵醒。
知道青拔的答辯已經過了的消息,羅浩有些驚訝。
但轉念一想,也就了然了,發生了什么,羅浩心里有大約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