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是自己的知識盲區。
“老孟他們傳染病院比較多見,但最近二十多年結核病的患者數量少了,相關患者幾乎成了罕見病。改開前后,類似的患者不少見,我家協和病歷庫里有幾百份類似的病歷。”
“……”
陳巖陷入長久的沉默。
羅浩再次提及協和百年病案庫,提及時代洪流如何重塑疾病譜系,提及社會環境與特定病癥的此消彼長。那些泛黃的病歷紙頁上,凝結著幾代醫者的智慧結晶。
這份厚重底蘊此刻化作無可辯駁的論證——只需一眼就能洞悉罕見病癥背后的玄機。
陳巖望著無影燈下那簇晶瑩的“雪粒“,終于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很輕,卻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陳主任,沒什么事兒,我在病歷里看見從前好多術者老師都記錄了打開腹腔后腸梗阻、腸脹氣莫名其妙自行緩解。”
“啊!對啊,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現在結核病患者少了,各地傳染病院都快黃的差不多了,沒有足夠的患者做數據搜集。”羅浩也略有一點惋惜,不過隨后笑道,“沒了是好事兒,是好事兒。”
“對對對,是好事兒。”陳巖附和,沒有三重肯定表示否定的意思,只是在說羅浩說得對。
“小羅,你忙什么呢?”
“高鐵上,忙了一個周末,正在往回趕。”羅浩回答道。
“辛苦,那我這面手術了。”
“嗯,回頭聊。”
掛斷電話,陳巖吁了口氣,側頭看了一眼“小孟”,“老孟,你們是準備看完還是下去?”
“看完吧。”孟良人道,“小孟也要多采集一些樣本,對了,患者家屬沒簽字吧。”
“簽什么字?”
陳巖一愣,以為術前簽字讓住院老總給忘了,他馬上惡狠狠的瞪著住院老總。
“簽了,簽了~~~”住院老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不是說術前簽字沒簽,是術中影像的借用。”孟良人馬上補充道,“畢竟是術中影像,要簽字確認的。”
“沒有,你知道怎么弄么?”陳巖問道。
“那我去?”
“老總,你跟老孟一起去。”陳巖把住院老總給攆下去。
等他們出了門,“小孟”很守規矩的去了角落里站著,像是從手術室里消失了似的。
“ai竟然進化的這么快,這是沒想到的。”二線教授一邊協助陳巖做手術,一邊說道。
“我記得小羅跟我講說23、24年的時候chatgpt醫療分支里,ai對圖像的分辨就已經到了極高的水平,至少屬于頂級影像科醫生的層次。”
“我也記得有這么個信兒,但那之后就沒消息了。”
“人家對咱們封鎖,大陸ip就直接鎖死。直到后來deepseek出來,我估計小孟用的是ds的開源模式,接著做下去的。效果么,應該不比chatgpt差就是了。”
“能比得上么?”二線教授問。
“我以前也有這個疑問,但羅教授跟我說小孟后面的算力中心喂了協和百年病歷庫以及his系統上線后的近百億的病歷資料。”
“好多,不過病歷都是瞎胡弄的。”
“化驗單不會糊弄,影像資料不會糊弄,最后的結局也不會糊弄。ai有自己審核的辦法,我估計要是算力足夠的話,只要有既往史、現病史和各種臨床資料,ai能推理出來病情演變的過程。”
陳巖一邊熟練的做著手術,一邊和手術室里的人閑聊著。
手術,已經沒有任何困難及障礙,一切都被“小孟”掃的干干凈凈。
只是陳巖的手術做的有點慢,大家都知道陳巖陳主任在等溝通結果,他想讓“小孟”記錄下來一個腸系膜結核患者的影像資料。
類似的情況,協和百年病歷庫中肯定不會有保存就是了,那是時代的限制。
要是記錄下來,以后ai做類似的診斷時就會更加得心應手。
“幾百億的病歷,那也太多了。”
“應該不到百億,但幾十億總歸是有的。”陳巖糾正麻醉醫生的感慨,“這病。”
陳巖用止血鉗子捅了捅腸系膜上“粘”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