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的人剛好是陳所長,趙亮先匯報了下基本的情況,主要就是說現在嫌疑都集中在了這個史健身上。
陳所長聽過之后,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周奕基本上一個字都聽不懂,因為兩人是用方言交流的,趙亮口齒清楚,加上說的內容周奕本來就知情,所以還能聽懂。
可陳所長口音太重,所以一個字都沒聽懂,只能在旁邊當個氣氛組。
說來也是神奇,咱們國家幅員遼闊,方言成千上萬,有些地方甚至城南城北說話的調調都不一樣。
趙亮和陳所長聊了五六分鐘后,陳所長那邊把電話掛斷了。
“趙哥,什么情況”
“哦,你聽不懂咱這兒的話是吧”
周奕笑笑:“你說的還行,能聽懂一些,陳所長說的確實聽不懂。”
“是這樣,史健跟苗根不是初中同學么,我們來找苗根的同時,所長帶人去了鎮上的中學。找到了當初苗根的班主任,結果班主任老師還記得苗根早戀的事情,因為當初她抓到過兩人談戀愛,當眾對兩人進行批評教育,由於史健頂嘴,她還打了他兩巴掌。”
周奕眉毛一挑,雖說早年間老師責打、體罰學生是很正常的事,學校、老師、家長和學生本人都不覺得奇怪,不會像后來大眾價值觀變化后,這種事就成了社會新聞。
但當眾抽兩個大耳光的,還是挺少見的,一般打手心和敲腦袋的比較多,有的女老師還喜歡掐人。
“后來這個史健畢業之后,還報復了她,在她下班的路上拿尿潑她,所以她對史健記憶深刻。知道名字后所長就查到了史健的家庭地址,但是這個史健家里的情況有點復雜。”
“怎么說”周奕問。
“史健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離婚了,離婚之后她母親就再嫁了,然后就沒管過他。他父親說是跟著別人出去跑船賺錢,后來人就失蹤了,也不知道是跑了還是死了。所以他一直跟著爺爺生活,不過后來他爺爺就腦溢血去世了。”
“所以他家的親戚壓根不知道他在哪兒,說平時沒什么來往,所長去過他家了,根本沒人住,那草長得比人都高了。”
這么一說,周奕就明白苗根為什么沒嫁給史健了,因為窮吶。
就史健這個家庭條件,約等於開局一個碗了,要啥啥沒有。
關鍵這種窮到極致的人,如果從小就認清自己的處境和人生,然后發憤圖強,考大學出人頭地,是有機會扭轉乾坤的。
可偏偏他連這最后的一條路都放棄了,初中就學會早戀了,那進入社會后,他不當混混還能干什么。
“那就得排查一下史健的社會關係了,這種人不務正業,一般應該會混跡於鎮上的游戲房、撞球房、歌舞廳之類的。”周奕分析道。
趙亮點點頭:“嗯,所長讓我們回去了走訪調查一下。”
周奕本能地回答道:“好。”
“我一會兒先送你回去吧。”
趙亮這句話,讓他反應了過來。
對啊,我是蹭車來配藥的,我不是來查案的,后面走訪調查也輪不到自己啊。
總不能跟人家說,我想去你們鎮上的歌舞廳、撞球房和游戲房都溜達一圈,所以你們去哪兒我去哪兒吧
周奕無奈,只能點了點頭:“麻煩趙哥了。”
“嗨,小事兒,一腳油門的事。”
車窗外的熱浪裹挾著沙塵吹進來,周奕在思考,這案子自己到底該怎么做,才能真正參與到偵辦工作里來呢。
但很可惜,重生也不能凌駕於現實規則之上,他實在是想不到。
行至半途,周奕隨口問道:“趙哥,我記得之前陳所長罵縣局那邊是草包,這事兒……有什么說法嗎”
周奕話音剛落,副駕駛的老警察無奈地說道:“這件事小趙不清楚,因為有點年頭了。”
周奕一聽,趕緊給對方遞煙。
趙亮也豎起了耳朵,他知道所長跟上面縣局的什么人不對付,但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所里沒人提,他也就沒敢問。
現在剛好可以聽聽。
老警察抽了口煙,然后打開了話匣子。
十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七年,沙草鎮隔壁的黃牛鄉出了一宗人命案,而且還是一宗到現在都沒偵破的懸案。
一個只有十八歲,成績非常優異的高三學生莫名失蹤了,家人到處找都找不到,最后尸體在自家廢棄的牛棚里被發現,后腦勺有被擊打過的痕跡。
案子很快就到了縣局的刑偵大隊手里,正式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