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成微微嘆了口氣:“九零年的時候,武光發生了一起慘絕人寰的奸殺案,被害人十九歲。”
吳永成頓了頓道:“正是鐘鳴的大女兒。”
周奕的心猛地一沉,忙問道:“被報復了?”
“嗯……”吳永成摸出煙盒來,遞了一支給周奕。
兩人開始吞云吐霧,來排解壓抑和煩悶。
很多剛參加工作的年輕刑警可能未必能感覺到,畢竟還是一腔熱血和赤忱的時候。
但老刑警都會感同身受,那就是當刑警,最怕的事情就是曾經被自己親手送進去的犯罪分子,在出獄后伺機報復,傷害家人。
沖自己來不怕,但沖著家人去,那就是警察最害怕的事情了。
自己受傷,只是身體上的痛苦。
至親受傷,還有心靈上的痛苦。
所以每一位人民警察的家屬,都是偉大的。
如果沒有他們的默默奉獻作為堅強的后盾,就沒有打擊罪惡的利劍出鞘!
“報復鐘鳴的,就是兩個在嚴打期間,被鐘鳴親手抓進去的罪犯。”
“這兩人還是表兄弟,一個是強奸犯,一個是盜竊犯。出獄后兩人一合計,都對鐘鳴懷恨在心,便決定報復鐘鳴的家人。”
“鐘鳴有兩個女兒,九零年的時候,大女兒十九歲,高中畢業剛參加工作,女兒十二歲。”
吳永成吞云吐霧中,煙霧籠罩了他的臉,讓周奕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他的聲音里,卻透著一股難以掩蓋的哀傷。
“兩人原本的目標,是鐘鳴十二歲的女兒。”
聽到這話,周奕瞬間頭皮發麻,罵了一句:“操他媽的雜碎!”
“結果那天剛好鐘鳴的愛人帶著女兒走親戚去了,只有他們的大女兒因為倒班所以在家,然后悲劇就發生了。”
周奕咽了口唾沫,問道:“鐘警官他,做了什么?”
上一世同學過,鐘鳴是犯了嚴重的錯誤,吃了內部處分。
很顯然,應該跟他女兒被奸殺這案子有關。
但肯定沒有致人死亡,否則就會像自己上一世遭遇的事情一樣,相關責任人別保住公職了,還得去吃牢飯。
“當時,抓了一個,逃了一個。為了逼問逃跑那個的下,鐘警官刑訊逼供了,并導致了嫌疑人一只眼睛失明。”吳永成長嘆一聲,“出了這種事,按規定是要開除公職的。但考慮到實際情況,加上他曾經立下的汗馬功勞,從市里到省廳,都力保他,最終才沒有被開除,被撤職處理。”
周奕聽完,心里一陣唏噓。
鐘鳴處在那種情況下,情緒失控,完全可以理解。
女兒被奸殺,任何父親在面對犯罪嫌疑人的時候,都無法冷靜,這是人之常情。
但問題在于,這起意外其實是可以避免的。
因為按規定,鐘鳴作為被害人家屬,案件的偵破工作是需要回避的。
但他當時是刑偵支隊一把手,誰敢讓他按規定回避呢。
至于刑訊逼供,雖然是違法的,但在早年間確實也是存在的客觀情況。
尤其是這種殺害警察親人的命案,警局里所有人都會同仇敵愾的,畢竟推己及人地換位思考下,就能感同身受了。
最后搞成這樣,肯定是鐘鳴情緒失控到極點,導致事情完全無法掩蓋了。
撤職處分確實已經是開除并追究法律責任之下,最嚴重的處分了。
如果不是他一身的軍功章,如果不是他真的自身夠硬,恐怕他就只能脫掉那身警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