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陽光驅散了身上的寒意,陸北顧的思緒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路是放棄考試,等恢復點力氣就去縣學的學舍里洗澡換衣服;第二條路則是帶著一身濕漉漉的衣衫,堅持參加這場非常重要但耗時并不久的考試。
本來他是想選擇第一條路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前世看過的一條搞笑短視頻中的對話。
“文科生以前就業是比較有優勢的,只是現在不太行。”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
“宋朝。”
在現在的大宋,士大夫社會地位是非常高的,或者說整個大宋的社會風氣用一句還未出現的詩來形容,那就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可以說,這是讀書人最好的時代!
對于他本人來說,如果因為缺席這場考試被剝奪了縣試資格,那么以后想要完成階層躍升,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策論考試跟貼經、墨義之類的考試又不一樣,不需要他了解宋代科舉所需的大量儒學相關知識,只需要直接按照題目寫文言文議論文就行。
作為現代最頂級的文科學霸,這一點對他來講并不算困難。
前身怕策論考試,他可不怕!
而且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來都來了。”
此時縣學考場內早已人聲鼎沸,學子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互相討論著今日可能的策論題目。
陸北顧被兩名士子攙扶著走進考場,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那不是陸北顧嗎?他怎么這副模樣?”有人低聲議論道。
“看來是落了水。”另一人小聲回應。
“他這副狼狽模樣真是晦氣,可別影響咱們的發揮。”
而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陸北顧不用回頭也知道,定是縣學里那些富家子弟。
前身記憶中,這些人最喜欺辱寒門學子,尤以在縣學內成績第一的何聰為首,此人家中經營著合江縣最豪華的酒樓。
“陸兄額頭帶傷,莫不是昨夜懸梁刺股刺到腦子上了?”何聰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可惜策論不比詩賦,沒有取巧法子。”
說起來,前身之所以會選擇在今日一了百了,也有對策論考試恐懼的緣故。
大宋在慶歷新政以后,在地方上建立了“縣學-州學”兩級教育體系,想要參加科舉就必須通過縣試,由縣學進入州學,否則沒有資格參加州試2。
偏偏慶歷新政對考試內容進行了改制,從注重詩賦改為策論,經義也開始注重闡述個人理解。
這次版本大更新,對前身這種小鎮做題家而言無疑是不太友好的。
原因很簡單,若是考詩賦還能準備點萬用模板,畢竟詩賦有固定韻腳和題材。
但策論考察的核心卻是學子對時政的見解,在這個信息極度閉塞的時代,前身這種連州城都沒去過的寒門子弟,能寫好才有鬼了吧?
反而是一些家境優渥的士子眼界更加開闊,因為他們家族里往往都有致仕或在朝的官員,耳濡目染之下,對于時政的見解不是寒門子弟能比的。
所以每次策論考試,對于前身而言都是如坐針氈一般的煎熬,事后的點評更是公開處刑,讓前身常常羞憤萬分久而久之,怕到了極致。
但陸北顧聽到這些話語,心中卻沒有絲毫波瀾,更沒有選擇回應。
來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深吸一口氣,一秒進入了考試狀態。
作為現代頂級文科學霸,他對宋代歷史、政治、哲學、經濟等領域都有相當深入的認知,不管面對什么題目,他都有信心應對。
這時候,在學正、學錄、掌諭等縣學官吏的簇擁下,主持策論考試的合江知縣李磐也來到了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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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試,即縣學選拔考試的俗稱,并非正式科舉考試,而是北宋“慶歷興學”后在地方所建立二百人以上規模的縣學里,為選拔人才進入州學而組織的內部考試。
2州試又稱解試、秋試,北宋通常由該州判官主考進士科,錄事參軍主考其余諸科,考中的士子被稱為舉人,是參加禮部省試繼而考中進士的前置條件,也是正式科舉考試的第一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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