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老丈又端來兩碟茶點,一碟是裹了芝麻的豆兒糕,一碟是切作梅花瓣的蜜餞李子。
“且嘗嘗,這豆兒糕配茶最妙,蜜餞李子配紫蘇飲子更佳。”
給他們把飲品和點心上完,老丈也不虞他們賴賬跑路,直接說:“若是要續喊一聲便可,喝完走的時候再來結賬。”
然后這老丈就直接靠著墻板,在椅子上假寐了。
三人的茶還是滾燙不敢入口呢,計云這邊就迫不及待地捧起冰涼的陶碗,碗壁沁出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手指頭,低頭啜飲時,額前碎發都險些掃進紫蘇飲子里。
“好喝!”
少年眼睛亮晶晶地舔去唇角的梅子汁,伸手就去夠豆兒糕。
指尖剛碰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縮回手,從袖中掏出塊素帕子墊著,才拈起一塊遞給陸北顧:“喏,你嘗嘗。”
還挺講禮貌講衛生
隨后,計云又抓起塊豆兒糕咬掉半邊,芝麻粒簌簌落在榆木桌縫里。
陸北顧看著對面干坐著不吃不喝的兩人,并沒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覺,反而悠然地品了口茶,吃了塊豆兒糕,覺得搭配起來味道確實不錯。
“對了,州學這么早就放假了嗎?”他問計云道。
“那當然。”計云囫圇著說,“呃,也不完全是,只是下舍和中舍放假了,有機會考州試的上舍還有課業。”
“下舍?中舍?上舍?”
縣學是不分班的,二百多人都是一起學,至于州學分不分班陸北顧不清楚。
而且這名詞這么熟悉,難道是熙寧變法里的“三舍法”?
陸北顧一琢磨又覺得不對,王安石那套是在太學里弄,叫“外舍、內舍、上舍”啊!
“陸兄可能不知。”韓子瑜開口解釋道,“瀘州州學數百人,是進行分舍的。”
果然,州學是分班的。
聽起來雖然名字不一樣,但原理跟“三舍法”差不多,算是“三舍法”的雛形。
或者換句話說,王安石也不可能憑空創造一套制度,一切制度都是有沿革和演進的。
實際上現在四川的很多州學,以及大宋其他地方的州學,為了在有限的科舉資源和眾多優劣不齊的州學生之間取得平衡,被迫進行了分班。
讓最好的老師,去教最好的學生。
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州試本身考過州試以后能拿解額的人數是固定的,如果只是為了州試,其實誰拿解額對州學是無所謂的。
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這些拿到解額的考生,盡可能多地考過禮部省試。
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本州拿解額的考生通過禮部省試的人數越多,州學乃至該州官員的考課越好啊!
這是直接影響到官員們晉升的事情,所以自然再怎么努力對州學學生優中選優也不為過。
陸北顧這時候問計云道:“那你是下舍還是中舍?”
“我當然是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