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生。”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嘉祐元年四州英才州試講習會,至此圓滿結束。”
沒有更多的言語,沒有煽情的勉勵。
這簡單的一句宣告,為這場短暫的淬煉之旅畫上了句點。
八人默默起身,開始收拾各自的物品,動作間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收獲感,也帶著對即將到來的州試的無聲凝重。
笈囊重新變得充實,承載的不僅是書籍和筆墨紙硯,更是這五日汗水、壓力、交鋒與頓悟的結晶。
走出松濤齋,山風帶著傍晚的微涼撲面而來。
回望那懸掛著“松濤齋”三個古樸大字的大門,一股復雜的情緒在眾人心頭升了起來。
這里有被淘汰者的黯然背影,有論道爭鋒的激烈火花,有師長醍醐灌頂的提點,更有自身極限被一次次挑戰并突破的喜悅。
不同學舍的眾人互相道別后,各自返回了學舍。
一路無話,只有腳步聲在空曠的庭院道路間回響。
五日緊繃的弦驟然松弛,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上,但他們的精神卻異常清明。
回到那間簡陋的四人學舍,蘇洵父子開始整理行裝,他們離這里不遠,路上也很太平,所以選擇了連夜回去.雇一輛有棚的大車,睡一覺,明早天不亮就能到眉州州學了。
陸北顧和崔文璟也默默收拾起來,狹小的空間里,只余下搬動物品的窸窣聲。
待行囊齊備,蘇洵最后環視了一眼這間承載了五日時光的斗室,對陸、崔二人道:“兩位,老夫先行一步。”
“蘇先生慢行。”
“蘇先生保重。”
陸、崔二人恭敬道。
“陸兄,后會有期。”
蘇轍走到陸北顧身旁,真誠拱手道:“此番講習,受益良多,尤其陸兄之論,啟我良深。愿你我州試皆能如愿,開封再見。”
陸北顧鄭重回禮:“蘇賢弟過譽了,蘇先生學識淵博,賢弟亦才思敏捷,能與二位論學,乃我之幸。”
蘇轍的目光也掃過陸北顧身后的崔文璟,兩人交談道別。
蘇氏父子離去,屋內只剩下陸北顧與崔文璟。
兩人無言地坐在各自的床鋪上,窗外是嘉州州學沉入夜色的寂靜山林,唯有松濤聲依舊,如海潮般起伏不息。
“北顧。”
崔文璟終于開口,他似乎沒組織好語言,最終只說道:“州試.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陸北顧重重地點頭,兩人相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明日,他們將踏上歸程,跟著瀘州剩余的學子一起坐船順江而下,回到瀘州州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