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發現才是不正常的,因為赤壁之戰距今已經過去八百四十八年了前唐杜牧所謂“折戟沉沙鐵未銷”,也純屬文學創造。
就在陸北顧沉思之際,太陽開始西沉,將陽光灑滿江面,也染紅了烏林的丘崗。
江水泛著金色的粼光,對岸的赤壁更顯壯麗。
然而在這片曾經真正經歷過最慘烈戰火的北岸,卻只有風聲、水聲和偶爾掠過的飛鳥,仿佛八百年的時光已撫平了一切創傷。
又游覽了片刻并沒有什么特別景色的烏林后,眾人告別了這片沉默的丘陵,重新登船。
客船緩緩離岸,烏林的輪廓在漸深的暮靄中化作一片濃重的剪影,而對岸的赤壁,在最后夕陽的映照下,如同被點燃的巨大火炬,紅得驚心動魄。
船行江心,方才親臨游覽的古戰場,如同烈酒的后勁,在眾人胸中翻涌激蕩,難以平息。
那沉寂的土地、呼嘯的江風、對岸如血的赤壁,無不撩撥著這些飽讀詩書的舉子們的心弦。
呂惠卿最先按捺不住,他起身走到船尾,回望已然模糊的烏林方向,說道。
“諸君!今日踏足烏林,親見古戰場,遙想當年周郎英姿、黃蓋壯舉,曹公百萬貔貅竟成齏粉!此情此景,豈能無詩”
“誰先來”崔文璟問道。
其實從江陵夜宴上他就能看出來,呂惠卿和王韶的詩詞水平,都不高。
“在下不才,先拋磚引玉了!”
心緒激蕩的呂惠卿忍不了了,他必須抒發一下情感,才能徹底把在江陵積累的憋屈感從心中驅逐出去。
“大江流日夜,赤壁峙千秋。
烏林埋戰骨,猶聞鼓角遒。
東風一炬烈,檣櫓化煙收。
霸業隨波逝,空余萬古愁!”
年輕的曾布憋了半天,來了一句:“吉甫兄此詩,有杜牧遺風,然更添幾分豪氣。”
呂惠卿得了贊譽,臉上泛起紅光,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王韶:“子純兄!你精通地理兵略,方才在烏林剖析地形,鞭辟入里,何不也作一首,以兵家之眼,再觀此戰”
王韶本非以詩才著稱,但此刻胸中塊壘也被這古戰場勾起。
他沉吟片刻,緩緩站起,走到艙門邊:“吉甫兄珠玉在前,那我就勉力一試,方才踏足烏林,觀其地勢,確有所感.就押‘一東’韻吧。”
“連營百里勢何雄錯倚平丘背水窮。
火借風威焚蟻聚,舟因鎖固葬蛟龍。
地利未察失先手,天時已悖敗梟雄。
烏林丘壑今猶在,冷眼江濤唱大風。”
崔文璟雖然寫不出什么好詩,但這么多年積累下來,審美水平還是有的,他贊嘆道:“子純此作,所謂‘‘錯倚平丘背水窮’’真乃兵家詠史之典范,至于末句更是余韻悠長,發人深省!”
曾布聽得熱血沸騰,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兄長曾鞏:“大兄,吉甫兄與子純兄皆有大作,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