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梨催美酒,天寒桂子落空山。
郵筒不絕如飛翼,莫惜新篇屢往還。”
歐陽修此詩將梅摯的杭州之任描繪得如同一次優游閑適的出游,盡可能地減少了貶謫之感,還定下了日后詩文往還的約定,從這些細節中不難看出他內心的愧疚。
梅堯臣亦是吟了一首名為《送公儀龍圖知杭州》的長詩,詩中把梅摯猛夸了一頓。
梅摯聽罷,面露感慨之色,拱手道:“多謝圣俞兄。”
眾人紛紛出言,或慰勉,或呈上早已備好的詩箋。
待年長的官員們都為梅摯送上了詩作,身為官員但并無差遣的晏幾道則是上前一步,朗聲道:“梅公清望,素為士林楷模,此次錢塘之行,正如歐陽公所言,乃官家信重他日梅公于西湖之上詩酒逍遙,莫忘寄予京中故人,使我等亦能神游東南形勝。”
“還是小晏會說,那你可有詩作啊”
梅摯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笑著問道。
他跟前宰相晏殊的關系不錯,故而對其幼子,態度也很友善。
“詩作沒有,倒是有詞作。”
晏幾道吟了一闕《鷓鴣天》。
“綠橘梢頭幾點春,似留香蕊送行人。明朝紫鳳朝天路,十二重城五碧云。
歌漸咽,酒初醺,盡將紅淚濕襕衫。浙江西畔從今日,明月清風憶使君。”
這闕詞雖然是小令,但卻巧妙地將離別的愁緒轉化為對未來的期許,沖淡了現場的凝重。
官員們都輪流送上踐行詩詞之后,輪到了尚未入仕的舉子們。
陸北顧作為省元自然是第一個打頭的,他其實之前沒見過梅摯,所以作揖自我介紹道:“晚輩陸北顧,拜見梅學士。”
梅摯得知當面的年輕人是陸北顧,便溫和地虛扶一下:“省元郎不必多禮。”
陸北顧從袖中取出早已寫就的詩箋,雙手奉予梅摯,朗聲道:“晚輩謹呈拙詩一首,聊表敬意,為公餞行。”
“《餞梅公赴杭》
玉陛承恩重,霜臺戢羽鹓。
風清吳會筆,月冷浙江轅。
諫草焚應盡,鱸莼意尚繁。
臨歧無別語,不系去來痕。”
詩用上平十三元韻,格律嚴謹,以飛鳥比喻梅摯,既貼合梅摯身份遭遇,又精準地道出了此次送行的微妙背景,更對梅摯的品格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梅摯讀罷,看了陸北顧一眼道:“省元郎此詩深得我心,多謝!”
日頭漸高,隨著梅摯與眾人都敘話了一圈,登船出發的時辰便快到了,仆從也上前提醒。
此時,亭外臨時設下的桌案上,餞行的酒盞已然斟滿。
梅摯舉起身前酒盞,環視眾人,朗聲道:“梅摯多謝諸位今日相送!山水有相逢,諸君保重,后會有期!”
言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眾人齊聲應和:“梅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