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田況跟宋庠的交情,說實話,現在也很難講真的有多鐵。
畢竟官場上人情單薄得很.有句話叫“人走茶涼”,你不在關鍵位置,手里沒有權力,多好的交情,人家也看淺你幾分。
所以如今更靠近富弼派系的田況,對賦閒在家的宋庠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那學生該如何是好”
陸北顧也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即便他逢事有靜氣,也難免有些緊張。
宋庠擺擺手,神色反而平靜下來:“不必慌張,現在慌張也無用。我且問你,你估算一下,算上田相公為了避人耳目而耽擱的時間,那文書送入禁中多久了”
“約莫半個時辰。”
宋庠捻須沉吟:“若官家即刻批捕,過不了多久開封府的差役就要上門了,再等半個時辰宮門便會落鎖.半個時辰內如果有動靜,老夫會想辦法讓你在明早前從開封府里出來;如果沒動靜,說明文書要么尚未呈到御前,要么官家看了,卻未立即準奏。而明日便是殿試,只要今晚無人來拿你,明日一早你便可正常參考。”
陸北顧稍感安心,但仍看起來有些憂慮。
宋庠知道他緊張,拍了拍他的肩頭:“官家對你那篇《英雄論》挫敗夏使之事很是讚譽,不見得會立即信這等牽強指控。況且如今宮中有福康公主掌管宮闈,她若知曉此事,或許”
宋庠話未說盡,但眼神中透出幾分深意。
陸北顧想起今日在澄明齋與福康公主的那番際遇,心中微微一動。
“學生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神情恢復平靜:“接下來如何行事,一切但憑先生指點。”
“很好,這才是我宋公序的學生。“
宋庠滿意地點點頭:“今晚你便留宿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免得回國子監的路上節外生枝,這點不得不防把心放肚子里,還是那句話,若真有人來拿,老夫自有辦法。”
直至夕陽西下,始終無人來抓捕陸北顧。
宋庠給他安排了房間休息,陸北顧卻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個難忘的夜晚。
暮色漸合,宋府內外一片寧靜,唯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遠遠傳來。
“讓我越過這道龍門,裴德谷、賈昌朝,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帶著這個強烈的念頭,終於熬不住的陸北顧昏沉地睡了過去。
沒睡多久,他就被宋府的僕人叫醒了。
並不是有人來逮捕他,而是該去參加殿試了。
三月初五,天色未明。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駛向禁中。
宋庠把他保護的很好。
本來今天沒有朝會,宋庠根本就不需要去中書省的,但為了陸北顧能夠萬無一失地去參加殿試,宋庠親自陪著他去禁中。
“不必憂心。”宋庠閉目養神,“昨夜無人來拿,便是最好的消息,今天你好好發揮便是,不用去想之前的事情。”
“是。”
宋庠又交代了幾句,馬車便在宣德門外停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