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劉清明的電話。
天色已經全黑了,街上的路燈次第亮起,給這個籠罩在疫情陰影下的城市,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
這個點,是要請自己吃飯?
電話那頭的劉清明果然開口,說想請他吃個宵夜。
周培民不是個矯情的人,直接應了下來。
他聽劉清明報了個地址,記在心里,兩人約好時間,他便掛了電話,穿上外衣,出門開車趕了過去。
劉清明和蘇清璇在他們西單小家附近,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北方館子。
館子門臉不大,但里面收拾得干凈利落,暖氣開得很足。
主打的就是一個羊肉。
冬日里吃羊肉,既滋補又解饞。
就連一向對羊肉不太感冒的蘇清璇,聞到那股鮮香的味道,也覺得胃口大開。
這家館子的羊肉做得確實地道,鮮而不腥,做法也多。
紅燒的,清煮的,爆炒的,樣樣都有。
周培民趕到的時候,劉清明和蘇清璇兩人正圍著一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銅鍋,吃得不亦樂乎。
鍋里是清湯,涮出來的羊肉片蘸著麻醬小料,吃的就是一個原汁原味。
“你們倆倒是不客氣。”
周培民一邊脫下厚重的呢子外衣,一邊笑著開口。
他把外衣搭在椅背上,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不是剛從謝家出來嗎?語晴沒留你們吃飯?”
劉清明正夾起一片剛燙熟的羊肉,聞言愕然地抬起頭。
“你怎么知道?”
周培民笑了笑,很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
“這個圈子就這么大,大院子弟之間,有什么消息傳得很快。”
原來如此。
劉清明心里了然,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給周培民遞過去一副干凈的碗筷。
“我本來還想叫上躍民的,又怕耽誤他學習。”
“他回云州了。”周培民說,“學校馬上要封校,就提前放了寒假。他走之前去找過你,聽說你調到了衛生部,怕你工作忙,就沒打擾,自己先走了。”
劉清明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怪我,應該早點給他打個電話的。”
周培民不客氣地坐下來,目光轉向蘇清璇。
“蘇小姐吧,幸會。我聽躍民提起過你很多次。”
蘇清璇連忙放下筷子,禮貌地回應。
“我也聽周姨說起過您,培民大哥。您叫我清璇就行。”
“好。”周培民點點頭,顯得很爽快,“你們來京城,按理說應該是我做東。這頓不算,下次我請,去全聚德。”
劉清明笑著接話:“那就說定了。”
周培民看了一眼桌上,只有兩杯熱茶。
“吃羊肉怎么能不喝酒呢。”
劉清明有些猶豫:“你要開車,不太好吧。”
“沒事。”周培民擺擺手,毫不在意,“我叫個人過來開就行。”
劉清明立刻會意,招手叫來服務員。
“老板,上一瓶二鍋頭。”
很快,一瓶最普通不過的綠瓶二鍋頭被送了上來。
兩個男人也不講究什么酒盅,直接拿了兩個喝啤酒的玻璃杯,一人倒了半杯。
蘇清璇則自己叫了一杯熱飲。
兩個玻璃杯在空中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寫給上頭的那兩份報告,我都看了。”周培民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陣暖意,“寫得非常棒。來,我代表京城的老百姓,敬你一杯。”
劉清明被他這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