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笑意并不達眼底,落在被子上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敲擊了幾下,似乎是等待著什么。
片刻后,一道咳嗽聲響起,緊接著是腳步聲。
病房里靜了一瞬,幾道目光齊刷刷的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許津南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穿著夾克的一群人中,為首的那位看起來30多歲,不卑不亢,朝顧聿之舉起了證件,
“顧聿之,接到舉報,需要你配合我們。”
像是一顆石子丟進了平靜的湖面,房間里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許津南的視線望向自己毫不意外的親姐姐,瞬間意識到什么,眉心的弧度擰得更深了一些。
病床上面容蒼白的男人脾氣很好,很冷靜的朝他們點了點頭,示意著自己手上的留置針,
“可以,請稍等一下,需要讓護士拔掉針。”
母親依舊冷靜的站在床邊,反倒是另一道穿著職業套裝的身影擋了過來,站在他面前,隔開了跟對方的視線:
“孩子剛從急診室出來,連消炎藥都沒有打完,就要跟你們走?一點人性也不講嗎?他病成這個樣子,這幾天接連動了兩道手術,他是能跑還是什么逃?對病人的關懷也沒有嗎?還是說他出了意外,感染死了你們能負責?”
他們家身份特殊。
對面那群人有些為難。
病床上傳來一道悶悶的咳嗽聲。
顧聿之低啞的聲音傳來,蒼白的臉龐露出感激,看向自己的舅媽,聲音帶著術后的虛弱和沙啞,
“舅媽,我知道您關心我。”
“他們也是按規則辦事,我沒事,我跟他們走一趟。”
他有些艱難的起身,身后的小未婚妻為他披上了外套,又貼心地給他穿好衣服。
病房里的氣氛有些怪異。
舅媽壓到很低的聲音隱約傳來:“怎么這么著急?”
許津南低聲說了句什么。
女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向顧母的眼神更古怪了。
顧聿之傷勢未愈,但是動作很快。
表情也格外坦然,冷峻的眉眼映襯在燈光下,看不出半分忐忑。
沉靜自若,泰然處之。
直到嗡嗡的手機聲響起,打斷了室內的平靜。
面容蒼白的男人不知道聽到了什么,一雙劍眉猛然抬起,修長的手指緩緩點開了擴音鍵。
保鏢粗獷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像是一記驚雷:
“對方綁架了先生并進行勒索,顧少,我們現在已經聯系不上先生了!”
對方報了位置,面容蒼白的男人掛斷了電話。
那雙鎮靜從容的臉龐露出藏不住的焦急,看向對面的幾個人:
“抱歉,事出緊急,父親年邁經不起折騰,我必須先去處理。”
“幾位不放心的話,可以陪同我一起。”
他一臉正色,不假思索。
臉上全然是兒子對于父親的關心。
對面幾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視線落到許津南身上,索性賣他們顧家一個人情:
“顧少孝順,反正路也不遠,我們都一起跟著去看看。”
“還是先報警吧,這么嚴重的問題,萬一那群歹徒手里有武器怎么辦!”
“膽子可真大,顧先生這樣的人都敢綁架勒索?!”
嘈雜聲中,顧聿之撥通了報警電話。
他披著長而垂墜的深色羊絨大衣,鋒利的五官經過光影折射,帶著某種肅殺的詭譎。
他望向馬路對面的某座酒店,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又是那副熟悉的憂心模樣,邁出的長腿都帶著匆忙,
“爸可能撐不住了,現在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