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三,你上午的專業課是投資學,教授李鐸峰,42歲,從小讀國際學校,有多年留美背景。截止到今年,在核心學術期刊發表了17篇投資學相關的論文,15篇是一作。去年還出版了相關書籍,又主持了省部級科學社會基金的科研項目,是學科帶頭人,學術影響力強,所以我才那么信任他。”
男人的聲音微微阻頓,聲音冷了幾分:
“看來這位李教授專業能力過關,教育能力卻亟待加強,明天老公會去學校里跟他談一談。”
男人的吻落了下來,輕輕的落在她發絲上:
“好了,是老公不好,對他的背調不夠清晰。老公保證,他明天再也不會為難你了……”
男人的聲音蕩入耳朵,還沒擦完眼淚的姜梔枝著急忙慌抬起頭:
“不是他,跟人家李教授沒關系!”
她眼眶紅紅,眼里還含著一包水,在眼眶里蕩漾著要掉不掉。
將她抱在腿上的男人一臉心疼,捧著她的臉給她擦眼淚。
姜梔枝還沒調整好情緒,但心底悶悶的疼痛卻被沖淡了些許。
她覺得裴鶴年有點不講道理。
先不說她沒被老師批評,就說她被老師批評,也不一定是人家老師的問題。
但裴鶴年太疼她,又太護短。
剛剛這幾句話,莫名讓她幻視網上截圖里流傳的在家長群挑事的家長。
動不動就“老師,我們家枝枝呢?”“老師,我們枝枝怎么哭了?你反思反思自己的問題,是不是給我們壓力太大了?”
她腦補到這里,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掉得更兇了。
辦公室里沒有別人,她索性抱著裴鶴年嚎啕大哭,眼淚全擦在他襯衫上,最后從領口到胸前大片的襯衫都濕透了。
只是她現在難過,可以靠在裴鶴年懷里肆無忌憚的哭,她知道裴鶴年永遠會穩穩當當的托住她,替他遮住外面的風吹雨打。
而24年以前,穿過那張泛黃的照片,幼年時期的裴鶴年面對綁架,面對空洞漏風又杳無人跡的爛尾樓,面對綁匪的威脅,肯定也會害怕。
那么難熬的7天,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可是卻沒有人救他。
不知道在那個黑漆漆的野外,在冰冷的穿堂風掃過樓層傳來變形的嘶吼聲時,他會不會像自己這樣哭?
可惜在那個時候,不會有一個永遠沉穩可靠的姜梔枝抱住他。
不會有人把他抱在懷里,在冰冷的夜里哄著他,承諾在天亮后帶他去游樂場,帶他吃喜歡的餐廳。
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在鎖鏈聲中度過午夜,在危險和恐懼中睜著眼睛挨到天明,在極度饑餓中咽下難以吞咽的食物。
沒有人幫助他。
父親以歷練的名義拋棄了他,會不會讓他也覺得全世界都在拋棄他?
甚至就連死里逃生,送進醫院都要面臨惡意揣測,連照顧他的護士都無視他的心理障礙,在以惡心的名義在情緒上霸凌他。
裴家老爺子六十大壽的晚宴,他這么在乎這件事,急匆匆趕來,不敢讓父親告訴她。
那場綁架并沒有讓他釋懷,只是更深一點被他藏進心底。
變成一根刺,在無聲中扎了他24年,深深沒入骨肉。
甚至在24年后,又被別人當成把柄發給了他最珍視的愛人。
眼淚又落下來了,她這次沒有自己擦。
只是捧著裴鶴年的臉,用哭到濕漉漉的嘴唇,輕輕蹭了蹭男人的薄唇。
然后吻住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