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靳幾個電話打了過來。
洗手間里,姜梔枝手捂著話筒,聲音很低:
“我沒事兒,別擔心,已經安全了。”
“這話說的,我這么厲害,誰能傷害我?”
電話那邊的席靳說了句什么,少女纖長的睫羽猛然翹起:
“昨晚的事你知道了?”
“你別沖動,我哥已經揍過賀博峰了,你不知道賀博峰瘦瘦的,一張臉腫的跟個豬頭一樣,像是一根豆芽菜,特別好笑!”
“昨天晚上我還拍下來了,回去給你看……”
“真沒事兒,就是跟朋友吃個飯。”
“哎呀,小席……”
她拖著調子,講起話來黏黏呼呼,甜的要命:
“你到底聽不聽我的?”
電話掛斷,姜梔枝打開瀏覽器,開始按照a市幾個有名望的大家族的姓氏,分別搜索顧宴、裴宴、傅宴、薄宴、厲宴……
搜了一圈查無此人。
她又將宴換成了燕,可惜從顧燕到厲燕查了一圈兒,還是沒有對方的消息。
姜梔枝想了想,索性直接給對方發了消息:
【對啦,你哥叫什么?】
上面顯示正在輸入中,片刻間的功夫,一條新消息發了過來。
【他叫顧聿之,他爹叫顧仁康,他母親叫許清娉,家住頤和原著,26歲,身高193,未婚,沒有戀愛經驗,有英美留學經歷,看似條件不錯,但是家庭情況復雜,家庭氛圍緊張,脾氣暴躁,有暴力傾向,不是很好的戀愛人選。】
對方回答的很細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發過來的相親資料。
姜梔枝老老實實回了個“謝謝”。
果然姓顧。
她剛想問對方叫什么,又覺得這樣有些不禮貌,索性去網上搜索了顧聿之的信息。
彈出來的人物那欄旁邊,赫然有一張笑起來帶著邪氣的年輕臉龐。
視線下移,是對方的名字。
顧厭。
不是表示安定閑適的宴,也不是直白到寄托自由的燕。
被所有人一眼看到,都會理解成那個極其負面的字眼。
私生子,流落在外,近兩年才被找回。
野種,手段狠辣,收集證據,送進去。
厭惡的厭。
她果然知道了顧家的秘密。
而被秘密指向的另一方,剛才給她發了顧聿之的詳細資料,十幾分鐘前幫她偽裝男朋友,昨天晚上聽到那些污言穢語,一腳將賀博峰踹倒在地。
洗手間里,剛才還在抱著手機想壞主意的少女安靜下來。
烏泱泱的睫羽垂在眼下,隨著呼吸的動作輕顫。
旁邊出現一道身影,水龍頭被打開,發出清柔的流水聲。
少女翹起長睫,收起手機,再次往來時的方向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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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光影穿過茶色玻璃,打在大理石世界的桌面,落下一串光斑。
餐桌上的氣氛甚至算得上和諧,那位權勢滔天的顧家太子爺甚至還專門洗了手,很紳士的為她剝蝦。
她聽到了他的秘密。
可是他也并沒有因此狠狠教訓她,甚至還表現的很溫和。
他好像并不是第一眼時看到的那種陰鷙狠毒的壞男人。
她稍稍偏頭,另一邊的顧厭身形筆直,坐的很板正,吃飯的樣子也很斯文。
看到她的眼神,對方牽動唇角,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甚至看起來還有點可愛:
“是不合口味嗎?想要點什么?”
姜梔枝搖了搖頭,對著他彎了彎眼睛。
媽媽說過,人性很復雜,這個世界也并非非黑即白。
婚生子與私生子,生下來就天然的處于對立面。
這是身份造就的對立,不是由個人決定的。
這么淺顯的道理,隨便想一想就能明白。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這么沒心沒肺的人,如今坐在兩個人中間,竟然也會有一點難過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