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王愷對面的是個穿軍裝常服的青年戰士,看模樣,似乎就比他大三四歲的樣子,肩上扛的是一杠一星的少尉軍銜。
夏國其實已經很少授少尉軍銜了,就跟大校一樣,都已經快要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了。
“你好,我叫王愷。”
青年戰士一點也不高冷,反而顯得有些緊張,笑道:“你好,我叫張啟,你是新的國防生吧?”
王愷疑惑道:“對,你是?”
“勉強算是你們的學長,但是并沒有進修過。”張啟壓低了聲音,“我是清道夫的第一批成員,從北方森林警察部隊里挑出來的。”
“你也是清道......”王愷有些警覺道地閉上了嘴。
張啟笑著指了指旁邊相隔不遠處,坐著的丁騰等人,道:“放心,這節車廂里都是自己人,不會有監聽的。”
王愷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攀談著,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王愷問道:“學長,清道夫為什么不從高一高三選,非要從我們里面選?”
張啟解釋道:“你們這幫準高三生起碼已經學完了高中知識,直接入伍對學業影響不大,而且不像已經畢業的高三生那樣難以組織起來;再者說了,高一新生性格本就相對浮躁,沒你們穩重,在部隊里,浮躁可是要人命的。”
王愷想了想,又道:“我們會死嗎?”
張啟苦笑道:“跟那種怪物斗,跟別國的覺醒者斗,跟國內的反抗派斗,你覺得會不會死?”
“那死了總該有撫恤吧,高不高?”王愷這樣問道,“我弟弟還小,家里用錢的地方也多,假如撫恤多的話,我就當賣了這條命好了。”
“你這小同志覺悟不高呀。”張啟有些驚訝,隨后道,“撫恤……不算高,如果是因公殉職,壯烈犧牲的那種,一般是80個月的工資。”
王愷又問道:“那我進部隊里一個月工資多少?”
“五千。”
王愷還比較滿意,這年頭,一本大學生剛出來工作都不一定能拿這么多錢,何況他才高三:“那還行,挺高的了。”
那邊不說話了,半晌才道:“進了特殊部隊,一定別怕死,因為有很多時候,怕死也得死,而且死得更難看。”
“我有個同期的弟兄,上廁所時被外面來的間諜抹了脖子推進了糞坑里;后來被證實,間諜從他嘴里問出了挺重要的情報,對部隊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撫恤后來雖然也發了,但到現在我們也沒好通知家里人具體情況。”
“‘挺’重要……‘很’大?”王愷問道,“你的形容詞有些奇怪,在部隊里,難道不是越精確的詞越好嗎?”
“因為我也不知道有多重要,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張啟笑道,“我就是個少尉,天賦一般,職位一般,哪里能知道得那么具體?”
王愷沉默了一會,問道:“你不怕死嗎?”
張啟點了點頭:“怕!但是不能怕!我太爺爺就是老革命,跟著朱老總扛過槍的;我爺爺也在朝鮮打過仗,只是沒回來;我大舅上過越戰戰場,人沒回來,部隊寄回來了500塊錢撫恤金。”
“滿門忠烈啊。”王愷有些敬佩地望著這個年輕少尉。
便聽他道:“所以我不能給家里蒙羞,我在進部隊前就想明白了,我這七尺之軀早已許給祖國,就算死了也沒什么可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