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斷了。
湍急的河水橫在面前,嘩嘩的流水聲和雨聲,是這一幕唯一的背景音。以前的橋梁已經被沖垮了,只剩下了幾座石墩還在水面上露著頭。
手電筒的光束在河面上交錯著,似乎是在尋找出路。
“臥槽!”
突然王啟良像一只兔子般跳了起來,他迅速向前跨出了幾步,腳步有些踉蹌,差點被淤泥滑到。他奪過旁人手中的手電往河邊一照。
“有人!”
那個人是呈大字型趴在水里的,臉部和四肢都在水面下。
王愷望著那隨著湍急河流沖來,在漩渦里打轉的人體,臉色有些發白。
“應該死了吧?”
“沒穿軍裝,應該是群眾。”
“還好......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沒人去責備他。
假如那具人體真穿著軍裝,對他們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最清楚,假如連身經百戰的老兵都葬身洪水了,他們誰還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下來?
王愷只是發愣,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人,也是絕大多數人第一次。
他見過恐怖的女鬼,可怕的魔王,教堂里的邪神,但都不及眼前這一具浮尸帶給他的沖擊大。
當同齡人正在備戰高考,或者還在校園的櫻花樹下,花前月下,享受著校園戀愛時,他們這幫小年輕們就已經直面死亡。
轟隆!
遠方傳來如同雷神怒吼般的山洪聲,緊跟著一道霹靂照亮了每一張發白的面孔。
“我們繞路。”
婁萬里的聲音傳來,十來個帶隊的老兵們大吼著帶領隊伍繼續前進。
路上,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俗話說水火無情,可他們這幫徹頭徹尾的北方人,以前或許能夠理解火災的可怕,但對水災的可怕還是第一次認識得這么深刻。
這種柔和的液體,在匯聚成大勢,滾滾而來之際,爆發出的災難居然是如此恐怖,難以抵擋。
王愷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洛神甄宓。
如果是變成了她,是否自己就能阻止這場災難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手腕,看手表。
此時是晚上九點半,距離他變身為那位洛水女神,還剩下兩個半小時。
王啟良跟在王愷身邊,他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他拍了拍王愷肩膀,張了張嘴好像說了些什么,雨聲流水聲太大,王愷沒聽清,便大聲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王啟良看著旁邊將目光投來的戰友們,張了張嘴,隨后笑道:“沒什么。”
他其實剛剛說的是:“王愷,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后續是:“假如我死了,你一定告訴咱們老師,也告訴咱們同學,我是為了抗洪救災而死,我是個英雄。”
可后來感覺這話一來太打擊士氣,二來礙于保密條例,未必能說出口,于是便放棄了。
他其實真的很想讓那些曾經大多數視他為小流氓,未來的社會渣滓,人渣敗類的同學和老師們知道,他王啟良也是個英雄。
至于為什么拜托王愷,一來他們的關系最好,來自同校同班,二來他覺得,新兵隊伍里最不可能出事的,應當就是修為最高的王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