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愷搖了搖頭,示意王啟良將手中的煙拿來,隨后插在了地上。
那餓鬼一臉驚喜地湊近,長吸了一口氣,那支香煙頓時便如同被猛嘬了一口,紅色的煙頭迅速向下蔓延,不多時便成了一截灰燼。
那餓鬼這才露出了滿足的表情,虛幻的靈體居然凝實了一些,五官輪廓都顯現出來了,是個束發的中年男人,他向著王愷和王啟良長揖行禮,隨后飄然遠去。
王啟良驚訝地想要說話,卻被王愷制止了,人尚且不患寡而患不均,更別提負面情緒更重的陰物了,最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靈體想要影響現實并不容易,它們中的絕大多數甚至根本無法同現實產生交匯,這也是陰司不需要派大批鬼差管理它們的原因。
它們只有在這特殊的日子里才能來到人間,享用供奉,否則,只會迎來滅亡。
但富有靈性視覺的人更容易同陰物產生交匯,就是所謂的“我看見了它,它也就看見了我”,所以王愷不希望王啟良多說話。
南希的鎮守們最終也沒能返回聚餐,就算黑無常已經保證過會嚴密監管,而從這扇門中走出的惡鬼也被呂祖清理過了一遍,但哪怕只有一絲可能,他們也不可能安心回去聚餐,睡覺。
這是身為南希鎮守的職責。
這一坐,就坐到天明。
當拂曉的第一縷光芒亮起,這些弱小的鬼魂們便成群結隊從城區退走,向著郊野的鬼門關走去;鎮守們也跟著,來到了鬼門關外。
黑無常浮在半空,清點著大致數量,顯得兢兢業業。
良久他才落下,向著那位呂祖傳人,背負了陽炎仙劍的男人深深一揖道:“數量無誤,此次中元節畢,在下告退。”
王愷點了點頭:“來年再見。”
黑無常扯了下嘴角,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只道:“愿先生道途平坦,高歌猛進。”
隨后便一頭撞進了鬼門關,心中想的是,以后再也不想來人間了。
......
送別黑無常,鎮守們看著天色,無奈道:“得,又通宵一宿,今兒上午萬一再發生點特殊情況,恐怕又要連軸轉了。”
隊長打了個呵欠,笑道:“走吧,都去吃早點吧,今天上午好好休息一下,給你們半天假,但是電話要時刻保持暢通,如果有緊急狀況,我會立刻通知你們。”
“好嘞!”
“沒問題。”
王愷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隊長的頭頂,心道鎮守這個活兒,可真是操碎了心,這么干下去,隊長遲早得早衰。
王愷兩人結伴回到宿舍,簡單洗漱了一下便躺倒在床上。
王啟良本來都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但看到王愷居然坐到沙發上,絲毫沒打算休息便繼續修行了,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甘,
這是對“別人能而他不能”的不甘。
誰都想成為聚光燈下最閃耀的C位,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絕大多數人都不得不接受自己只是普通人的現實。
王啟良苦笑了一聲,安慰自己已經很幸運了,絕大多數人想修行都不能呢,自己已經領先了一步,資質又不差,未來肯定能有作為的。
就是千萬不要跟王愷這個牲口比,他比不過,只能給自己找氣受。
隨著時間流逝,王愷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這很反常,他明明早就可以用冥想來代替睡眠了,但不知是變身成呂祖,還是將劍意灌注陽炎消耗了太多的精神,他就是睡著了。
而且,他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夢中,他變成了云頂山上的獵戶,他偏執而又瘋狂,攜帶著角弓不斷狩獵者山林里最強大的野獸。
他像是這座山林中的王者,肆意從山中取用一切。
當災荒到來,無數人忍饑挨餓時,他卻總能填飽肚子。
他就像個離群索居的怪胎,很少與他人接觸,唯獨一位樵夫,那是他的親兄弟,但就算是親兄弟,獵戶對他的態度依舊十分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