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一股暖流,瞬間將王海的思緒帶回到那段崢嶸歲月。
當初他向張志強提議這個名字時,曾說過:“浩瀚大海,包羅萬象。”
這八個字,承載著他們共同的野心與理想。
這段往事,早已被時光的塵埃所掩蓋。
如今的翰海,又有幾個人還記得它最初的名字?
“我哥生前常跟我提起,”張靜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眼眶泛起了紅暈,“說您和趙哥是他最信任的兩個人。他還說過……”
她略作停頓,聲音更加輕柔:“要不是您比我大太多,他都想讓我嫁給你……”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擊中了王海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還未等他回應,張靜的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流下:“自從我哥走后,這段日子我真的好累。我從不敢在外人面前示弱,因為我是張志強的妹妹,是如今翰海唯一的支柱。要是我倒下了,整個翰海就真的完了。”
她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淚水,脆弱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其實來之前,我就猜到了你的選擇。”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王海內心掀起波瀾。
曾經的點點滴滴,如同電影畫面般在腦海中閃現。
那些共同奮斗的歲月,那些推心置腹的促膝長談,那些意氣風發的豪情壯志,都在這一刻涌上心頭。
在這個午后的會客室里,一個女人用最柔軟的方式,戳中了一個男人最難以抵御的軟肋——那些經年累月沉淀的情誼與虧欠。
“雖然猜到了結果,我還是想親耳聽你說出答案。”張靜輕聲說道,語調中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現在我得到了答案,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高跟鞋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響動。
“等一下。”
這三個字脫口而出時,連王海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太清楚自己正在打破一直以來刻意維持的中立立場。
張靜緩緩轉身,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光芒。
王海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深知如今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帶來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
掙扎片刻之后,他終于開口:“即便我回去,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
他走到紅木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略顯陳舊的名片。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機會接觸省城那位,你派去老家的人已經被執法隊抓了。”他的聲音沉穩而謹慎,“如果你想見那位,可以通過名片上這個人,他應該能幫你搭上線。”
將名片遞過去的同時,王海補充道:“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不管你覺得我是貪生怕死,還是忘恩負義,我確實不想卷入你和楊鳴之間的紛爭。”
張靜凝視著那張名片,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邊角,嘴唇微微顫動:“謝謝。”
這聲道謝簡短而克制,卻包含著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從律師事務所走出來,保鏢恭敬地為她打開奔馳車門。
就在鉆進后座的那一瞬間,張靜臉上所有的柔弱與無助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冷靜與算計。
方才在辦公室里那個淚眼婆娑的女子仿佛只是一場精心編排的獨角戲,而眼前這個目光銳利的女人,才是翰海真正的掌舵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