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在蔡松手下身上的錢,仿佛融化的冰塊,只在地上留下一灘水漬。
鐵牛每天大把撒出去的現金,那些吃喝玩樂,那些裝模作樣的借條,都成了一場空。
他本以為黃海會繼續沉默,卻沒想到對方忽然插手。
李光揉了揉太陽穴,事已至此,也只能等待下一個機會。
兩點剛過,他帶著幾個手下從辦公樓里出來。
一批貨剛到,需要他親自過目。
來到倉庫的時候,老陳正站在不遠處,對著一個司機叫嚷。
這位跟了他多年的車隊長,此刻正揮舞著一張單據,臉漲得通紅。
“老陳,什么情況?”李光走近。
老陳轉過身,舉著那張皺巴巴的單子:“李哥,這家伙報銷補胎費,一張單子敢開八百!哪里要得了這么多?分明是想騙公司的錢。”
李光的目光落在那個司機身上。
三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一身工作服上滿是機油的痕跡。
“去哪補的胎?”他走到司機面前問道。
“省道上。”司機的聲音有些沙啞。
“媽賣批,你是不是瓜皮?”李光的怒氣里摻雜著幾分輕蔑,“人家要多少你就給多少?價都不會講?”
司機的眼神平靜得出奇:“講過了,人家說一分不得少。那地方就他一家,不補胎沒法走。”
“八百塊!”李光的聲音里帶著輕蔑,“叫城里的修理廠開車過去,都要不了這個數!你他媽真是個瓜麻皮,馬上給老子滾蛋!”
“那我的工錢怎么算?”司機開口問。
李光嗤笑一聲,這種毫無波瀾的語氣反而激起了他的暴戾:“你他媽還敢跟老子要工錢?讓你滾,聽不懂人話?”
鐵牛帶著兩個跟班踱步過來,看到這番陣勢,司機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打算離開。
“站到!”李光厲聲喝道,“老子讓你滾,沒讓你走!你他媽耳朵聾了?”
司機緩緩抬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寒光。
李光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這個眼神讓他更加惱火。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瞥了鐵牛一眼,這個心腹立刻會意。
鐵牛卷起袖子大步上前,拳頭直取司機面門。
沉悶的擊打聲中,司機重重地摔在地上。
鐵牛正要再補幾腳,空氣中突然響起幾聲輕微的“噗”響,像是誰在遠處打了個噴嚏。
他的動作戛然而止,瞪大的眼睛里寫滿難以置信。
鐵牛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深色的血跡正在衣服上洇開。他的目光落在司機手中那支裝了消音器的黑星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個貨車司機,為什么會帶著這樣一件致命的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