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繁秋荼,如果有一天苦尋了四年的人突然找到了,你會怎么做?
她一定會說,先打斷對方的腿,然后再把她鎖進籠子里,把籠子關進地下室。
可事實卻與她想象的完全相反。
彌封是自己回來的,第一天搶了她的公司,第二天拿著一紙協議扔到她面前,唇角勾著淡淡的笑,粉白的嘴唇輕啟:“你現在一無所有,依附于我,我可以護你平安。”
就像五年前的那場宴會上,繁秋荼對彌封說的第一句話。
薄薄的一張紙,捏在手里似有千鈞重。女人的神色不再如往常般盛氣凌人,反而透著股小可憐,垂下的眼睫輕顫著,聲音也是顫抖的。
她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彌封左手支著下巴,微抬的視線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的女人。
“我怎么做?你是說包養你?還是說剝奪了你的職位?”
“可商場如戰場,你公司不如人,被我吞并理所應當。至于你……”她輕“呵”一聲,右手捏著勺柄攪動杯中的液體:“我是在保護你啊。沒有我,你說外面那些肥頭大耳、精蟲上腦的男人會不會放過你?”
“你是不是在怨我?”
彌封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怨?”她搖搖頭:“我不怨也不恨。”因為這兩種感情都廢心力,留著那點精力去搞反派不好嗎,干嘛要浪費在垃圾身上。
“繁小姐,我是在保護你。就像你曾經保護我一樣。”
“看來繁小姐還需要思考一陣子,我嘛,不著急。但我相信外面那些對繁氏前任董事長早已虎視眈眈的男人們,一定會很快替你作出決定。”
彌封拿紙巾擦了擦手指,打了個響指。自后面遞過來一張薄薄的卡片,彌封接過卡片又推到繁秋荼面前:“繁小姐如果有需要,可隨時來找我。”
之后她便離開了,徒留繁秋荼一人枯坐,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慘白的容貌,昔日挺直的脊背像是塌下去一塊,臉埋在手掌下,周身的氣質絕望而頹廢。
“怎么會這樣呢?”她該怎么做?
“父親,你說我該怎么辦?”
一眨眼她什么都沒了,不管是財富、名聲、地位……就連自由和尊嚴,都快要被人踩在腳底。
而那個人還是她所愛之人。
周圍的人投過來的視線仿佛充滿了譏笑和惡意,繁秋荼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第一次這般狼狽離開。
她無處可去,也沒目的地,手上捏著那張卡片,失魂落魄走了許久竟然走到江邊。
江水滔滔,澎湃而洶涌。在這對面,那棟高聳的建筑,就是她繁氏總部的辦公大廈。
現在就像個笑話一樣。她是小丑。
父親說,自殺是懦者的行為。
可后來他還是跳江了。父親是懦者。
但她不是。于是她給祁染打了個電話。
彌封一回來就鬧出這么大個動靜,祁染不想知道也難。她知道彌封沒被黃志軍殺死,為此她也膽戰心驚活了好些天。她一邊期待人能被找回來,這樣她也能出手干點什么事,一方面又想人不被找回,最好能死在外邊,這樣繁秋荼就永遠不會知道她的背叛,她也有足夠的時間把人收入囊中。
可彌封自己回來了,還搶走了繁秋荼的一切。她不敢出現,她承認她害怕了,她心虛。
接到繁秋荼的來電時,她糾結良久。但又轉念一想,一無所有的繁繁,豈不是比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更好控制。對方沒有親人也沒有可托付的親朋好友,那么她就是唯一一個可以讓繁繁依靠的人啊。
進了她的家門,能不能再出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嗎。
只要繁繁再多給她點時間,兩天,不,一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