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幔帳輕紗像是錯覺似的一滯。
謝清晏眼神沉停。
只是瞬息后,他抬眸,眉眼清雋峻雅,神色溫潤,含笑也如沐春風:“母親說笑了。我何恨之有?”
“——”
長公主僵在了椅里。
那一瞬她望謝清晏的眼神里不忍,失望,愧疚,又近乎悲戚。
檀香燃得寂靜,佛堂外,忽響起幾聲撲棱入院的鳥翅扇動聲。
跟著便是門環輕叩。
“公子,”董其傷低聲傳入,“聯絡司送來了給您的密信。”
謝清晏行禮:“母親,軍中有事,我且先告退了。”
“……”
佛堂的門在身后合上。
謝清晏從董其傷手中接過密信紙卷,展開。
兩行蠅頭小字入目——
【賬本歸處,驪山醫女。】
【戚家長女今日禁足府中。其在戚家無親無怙,唯近戚婉兒。】
“……”
謝清晏閱畢,垂眸,側顏清絕,神色似比平日冷冽了幾分。他接過了董其傷遞上的火折子,點著了密信一角,卻未松手。
火舌竄起,舔上他修長如玉的指骨。
“公子!”董其傷皺眉提醒。
謝清晏垂眸,直至墨黑眼底的火光燃盡,他才松開了手,飛灰四散。
指腹薄繭灼得血紅,他卻像不察,漠然垂袖。
“離府。”
謝清晏踏出檐下,步入灼灼的日光里。
董其傷愣了下,跟上:“瑯園賞荷宴午后便至,公子今日不留在府中、與長公主同行嗎?”
“嗯。”
董其傷:“為何,長公主府不好嗎?”
謝清晏身影停了一停。
“好啊。”
那聲喟嘆如片雪飄零山野,闃寂無聲。
“……就是太好了,好到會叫我忘了,我是踩著多少人的命,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
——
長公主府側門外。
謝清晏踩著腳凳,躬身進了馬車:“去瑯園。”
坐上駕馬位的董其傷一愣,回過頭:“公子要見的人,不是見不到了嗎?”
“無礙。她不來……”
謝清晏闔眸,身影倚入昏昧里。
“便請她來。”
午后。
慶國公府,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