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身過去:“姨母。”
“二皇子殿下。”宋氏冷聲冷氣地再作拜禮。
——方才二皇子進來后左右不顧,連中毒的婉兒都未過問就直奔謝清晏而去,她從屏風出來便盡收眼底。
這會唯一的親生女兒性命攸關,她自然擺不出平日里對謝聰的好臉色。
“婉兒可還好?”二皇子關切問。
宋氏冷怒道:“今日來的盡是庸醫!竟無一人看得出婉兒中的是什么毒,更妄談用藥了!”
“姨母莫憂。”
二皇子彎下的腰身終于支起,他回顧身后跟來的那群隨從:“柳太醫。”
“臣在。”
“速入屏中,看看婉兒中的是何毒?”
“是,殿下。”
謝聰轉回,冷色抹去,他輕和著聲:“姨母放心,柳太醫雖年歲不高,但已是太醫司中最醫術了得的一位,有他在,定能保婉兒無恙。”
宋氏這才面色稍霽:“謝過殿下。只是,今日之事,萬望殿下給吾兒做主,不能叫她平白受此劫難!”
“自然,自然。”
二皇子嘆聲:“都怪本宮,對征陽妹妹管教失職,竟縱她犯下這等大錯。姨母放心,今日回宮之后,我便將此事稟告父皇,請他……”
“二皇兄!”后席,征陽公主急切直身。
只是一對上謝聰背身掃下的眼神,她又忙改口:“皇兄,我,我沒有讓舞姬下毒,是戚家人污蔑我!這一定是戚婉兒自己的苦肉計——”
“放肆。”
謝聰不悅,“婉兒今日因你受難,你竟然還要反咬一口?”
“我……”
“殿下,請您一定為婉兒阿姊做主啊!”一旁的戚妍容聲量蓋過了征陽,仿佛一時情急失態,她竟是直接撲去了二皇子身前。
二皇子驀然向后避開,眼神沉冷地瞪了戚妍容一眼。
那一眼里暗含警告,又似更有深意。
戚妍容伸出去的手就此僵住,一兩息后她哀戚伏地,哭訴道:“妍容可對天發誓,征陽公主與舞姬湖邊相會,當真是我親眼所見,若有一字作假,天打雷劈!”
“征陽,”謝聰皺眉回顧,“你還有何話說?”
征陽公主望著地上跪著的戚妍容與她身側的二皇子,自知糊弄不過去了,咬牙道:“我是吩咐了那個舞姬一些事,但我只是要嚇戚婉兒、讓她當眾出丑,從沒有交代過投毒!”
謝聰搖頭嘆氣:“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三弟就是太縱容你了,才叫你連琰之兄長的面子都不顧,惹出這等大禍來。”
一聽這話,征陽氣怒至極,再顧不得禮儀:“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二皇兄你便是皇子也不能亂定我的罪!我定要向父皇告狀——你偏心外人、只知道護著戚家!”
“一派胡言!”謝聰沉聲,“你若再如此失禮,我可真要替父皇和貴妃管教你了。”
征陽見求謝聰無望,哀聲轉向謝清晏:“清宴哥哥,你知道我呀……我怎么可能在你的瑯園投毒呢?你替我作證好不好,你告訴他們不是我——”
“……”
見征陽舍他而求謝清晏,謝聰眼底陰鶩沉底,他望向身后:“來人,將公主帶去別院看管。本宮帶她回宮前,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殿下。”
“二皇——謝聰!你敢!我乃征陽公主!你們這些賤奴誰敢動我,我要告訴父皇——叫他將你們都砍了!!”
征陽公主發起瘋來連摔帶砸,逼得皇子隨從都無法近身。
而一旁。
謝清晏在一派亂景里,踏雪踐玉似的施然走到了檐柱旁。
藏于柱后,董其傷正低聲回稟:“戚家大姑娘已經到了園中。三皇子聞訊后匆忙出宮,如今也在路上。”
堂內吵鬧愈甚。
征陽發瘋,謝聰假慈,宋氏怨毒,戚妍容哭訴……
謝清晏眉眼疏慵地望著這番場面,幾息后,他薄唇微勾,似笑似嘲:“其傷,你看天家貴胄唱起戲來,是不是別開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