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茶盞叫那只修長如玉骨的手松開,謝清晏仰入椅內,長睫淺闔。
“若當真如此。”
云侵月在旁探頭:“你要如何?”
“我已提醒過她,”謝清晏似遺憾,語氣溫柔清和,“她若再騙我,我亦救她不得。”
“……”
云侵月表情復雜地盯著他,靠回椅中:“怎么說呢,既不出本公子所料,又有一種你屬實禽獸得令我高山仰止望塵莫及之感。”
謝清晏不作反應。
“算了,反正也只是猜測,一時半會兒查不到。”
云侵月搖了搖扇子,“說起來,你又帶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驪山做什么?有出城這閑工夫,我還不如去招月樓找琴兒姑娘賞賞花呢。”
“查得到。”
“啊?查得到什么?”云侵月回頭。
謝清晏袍袖一抬。
前方,堂外,董其傷正快步入了廊下,向正堂內走來。
“蘄州來的少年,今日辰時醒了。”
謝清晏疏慵散淡地垂眸,輕撫盞邊,“賬本在不在她那兒,一問便知。”
自從瑯園投毒案后,戚白商歸府,為了避人耳目,便再沒離開過她那方小院了。
今日頭回出來,去的又是戚世隱在的正院。
戚白商自己都覺著她和長兄之間似乎有幾分惹禍的孽緣。
進到觀瀾苑,戚白商不自覺在東側的曲折游廊多停了幾息,她順著前面的東北穿堂,望向了后院——
那是老夫人與婉兒、戚妍容的住處。
婉兒由宋氏陪著,如今還在謝清晏的瑯園里休養。
也不知此刻如何了。
戚白商想著,視線里,兩道女子身影正行經穿堂,從后院進了觀瀾苑。
“這兩日府里私議,都說戚府倚仗著戚婉兒,定能攀上謝清晏這根高枝……連老夫人院里那幾個丫鬟,都敢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出聲的是個丫鬟,亦步亦趨地跟在戚妍容身后。
戚白商懶得敷衍她們,將身體一側,藏進了曲折游廊的背陰處。
“戚婉兒?憑她妄想留住謝清晏?讓她們做夢去吧。”戚妍容冷哼了聲。
“可謝侯爺對您毫無回應,戚婉兒又確實在瑯園住了好幾日,按這個勢頭下去,她當真要比姑娘先得手了!到時候,二殿下更要看重她了……”
“噓。”
戚妍容不滿地訓斥了聲,左右看看,這才低聲道:“憑戚婉兒的身段和手段,如何斗得過我……便是謝清晏真看中她什么才女之名,要娶她為妻,那又如何?我可是要做太子良娣的人!”
“但戚婉兒畢竟是府中嫡女嘛,若是她議親在前,”丫鬟諾諾,“您的親事就只能排在她這個嫡女之后再舉,風光都被她搶去了……”
“哼,當日怎么就沒毒死她!”戚妍容嫉恨道,“還有那個戚白商,天生一副狐媚相!二皇子見了她腿都挪不動了!要不是她壞我好事,何至于此……明日便借探望戚婉兒的由頭再去瑯園一趟,我就不信了,謝清晏……”
聽著那主仆二人嘀咕著遠去,戚白商才從游廊折墻后走了出來。
“戚妍容與二皇子確有往來,再加一個有三皇子與安家撐腰的征陽公主……婉兒這樁婚,算得上內憂外患,狼環虎飼啊。”
戚白商輕嘆,轉進東廳的折廊,并下結論:
“謝清晏果真是個禍害。”
有賬本這道催命符在手里,戚白商暫時也顧不上旁的,一心解決了此事,再提其他。
只是到了戚世隱房外,又遇到了前幾日見的那個書童。
不過如今他們已經算是相識了。
“銜墨?”
“大姑娘,您怎么來了?”銜墨一見戚白商,面上愁容略淡,捧起笑容來,“是來尋我家公子的嗎?”
“嗯,”戚白商望向書房,“長兄有事?”
銜墨將臉一拉,無奈:“是公爺過來了,正與公子訓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