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甫定,戚白商又氣又惱地回過眸,睖向身前比她高了許多的青年。
惡鬼面森然,猙獰,冰冷。
融融燭火的光落上去,都不能叫它溫暖分毫,透著一股子不近人性的冷漠。
“怕什么。”
惡鬼面下,那人低聲清啞,漆眸散淡地睨向燭火后,“怎么,這里藏著你的寶貝?”
“……”
戚白商心口一緊,語氣竭力舒緩:“只是些老師傳給我的醫典,于旁人無用,于我自是至寶。”
“是么。”
那人回眸,于燭下輕淡又漠然地臨睨她,似是審視。
戚白商只覺自己呼吸都要停了。
她眼睫輕顫,看著覆惡鬼面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抬手,伸向那摞醫典。
修長如玉的指骨落了上去,撥起第一本。
“……”戚白商屏息,眼都不敢眨地盯著。
倒數第三本便是賬冊。
離他指腹不足寸余。
眼見著惡鬼面的指骨便要拂上那本賬冊——
“篤篤。”
叩門聲忽然響起。
“白商,你睡下了嗎?”戚世隱的聲音遲疑響起。
書房內,兩人俱是一停。
戚白商剛要啟唇。
身前,惡鬼面冷然俯下,低笑沉謔:“深夜相會,你們便是這樣做兄妹?”
“…!”
左手被反掐在腰后抵著,右手握著燭臺被壓在書架前,她被迫仰起臉看他——
戚白商一動都動不了,惱得直想咬他。
可惜不但沒成,反而被那人扣著右手的燭臺,徐徐挪向兩人之間。
燈火及近,叫女子眉眼愈發清晰,連眼睫上不知是驚是怕而顫成珠子的一顆淚都飽滿而盈盈。
謝清晏微一挑眉。
原來有些人不必刻意勾引,只消去了矯造偽飾,便是嫵媚天成。
而門外,戚世隱對里面的暗流涌動渾然不覺:“銜墨說你白日里來的時候神色很急,定有要事,若不方便,你我隔門相談便是。”
“……很急啊?”
燈火昏昧的書架前,那人啞笑低聲,指骨輕慢扣住女子纏著白紗的左手。
他指腹順著她腕心滑上,一根根抵開她緊攥的五指,而雪后青松混著檀香垂墜,冰冷的惡鬼面甲俯在她耳畔。
氣息勻停而清長,像一場折磨人的酷刑。
“你急著尋他做什么,戚白商?”
“……”
戚白商深吸氣,咬牙,發力——
拿肩骨狠狠撞開了身前將她壓在書架上的清沉身影。
“砰!”
那人被她撞得向后,靠抵在了一側墻上。卻毫無意外似的,從惡鬼面具下緩撩起點墨似的漆眸,他帶著一種近乎冰冷的玩味,審視著她。
戚白商心口微顫,避過眼,回頭吹滅了燭火:“兄長,我已睡下了。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談吧。”
“…好罷。那你好好休息。”
戚世隱在房外停了幾息,腳步聲便在寂靜的夜色里遠去了。
驚魂初定。
等人走遠了,戚白商重新找回呼吸,摸索著點上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