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空無一人。
就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她的一場噩夢。
戚白商顧不得許多,放下燭臺便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其中一本。
賬冊還在,安然無恙。
“……”
她長松了口氣,可回過神,又有些奇怪地望向窗外的夜色。
那人今夜,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
慶國公府北墻外。
停了許久的馬車,在一道身影無聲遁入車內時徐徐起步。
馬車無聲而安靜地行駛在宵禁的長街上。
竟是暢通無阻。
巡防的軍士一隊隊從他們馬車旁走過,像是對鬼魅般視而不見。
唯有個別資歷尚淺的小兵,會忍不住在拐角后回頭,敬畏又渴望地看一眼那馬車前矗立著的一面軍旗。
這般行出幾個坊市遠,馬車終于在一家花樓后街轉入某個巷子,又進到一處毫不起眼的民居后院里,停了下來。
院內,車簾挑起。
駕車的“馬夫”回過頭,很是不爽地拽下了臉上的面巾:“如此良宵美景,竟然讓本軍師給你駕馬,還跟做賊似的,專盯著人家后院。”
話聲未落,一個嶄新的帶著墨香的本子落入他懷里。
云侵月眼睛一亮:“全謄上了?”
“嗯。”摘下了惡鬼面,謝清晏彎腰從馬車中走出。
“才進去了那么一會兒就全背下來了?你這記性,不去做賬房先生,實在是戶部失了大才,”云侵月隨意翻了兩頁,面上笑容沉了些,“盡是些國之棟梁啊。”
“棟梁最知何處蟲蛀,不買通他們,如何撐得住上京華蓋?”
謝清晏輕正冠帶,側眸,“留一半。”
云侵月意外抬頭:“不一網打盡?”
“一同做盡了惡事,有人幸免于難,有人萬劫不復……”
謝清晏聲線清和,低緩,眉眼峻雅,不沾一點煙火氣。
恍若謫仙,出口卻是惡煞修羅似的判言。
“這樣才能讓他們狗咬狗。”
“好歹毒的計策,”云侵月輕嘶了聲,笑卻已經入了眼,“我喜歡。”
謝清晏未在意,提著袍尾下了馬車,他緩帶輕裘地向那座屋舍走去。
只是幾步后,他停頓住,回身。
“賬冊中并無安家嫡系。”
云侵月道:“安惟演那個老狐貍,怎么可能讓安家在這種事上犯險?不過即便沒有安家的人,他門生黨羽大半在內,足夠了。”
“不夠。”
謝清晏回眸,望向頭頂那片清月,“還是給他們一個餌吧。”
“嗯?什么餌?”
“真正的賬冊,依然在戚白商手里。”謝清晏漫不經心地壓平視線,向房內走去。
“放她為餌,引人撲食。”
“暗中究竟藏著多少豺狼虎豹,待他們撕碎了餌食血肉,去查那些嘴角沾著血的,豈不是一目了然?”
云侵月站在他身后,哽了半晌:“你到底還是要她死啊?”
“我給過她最后一次機會。”
月下,房門合上,余聲溫柔又冷漠。
“是她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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