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臨時的節堂內,高義歡同陳名夏對坐在一起。
這時高義歡屏退左右,待親衛離開,將門帶上,遂即開始打量眼前之人。
他只見陳名夏不到四十歲,長得白白凈凈,相貌俊朗,額下幾縷長須,臉上頗有幾份讀書人的傲氣。
這也不怪,探花郎,天下第三,能不傲氣么?
高義歡坐定后,陳名夏看了他一陣,忽然開口道:“請恕在下冒昧,有一事欲問將軍,不知可否?”
高義歡笑了笑,抬了抬手,“先生但說無妨。”
“不知將軍之志,在中州?”陳名夏故意頓了頓,目光注視著高義歡,想觀察他的表情,“或在天下乎?”
高義歡眼睛一瞇,心臟如被小鹿撞了一下,不禁暗道,“這話有點刺激!”
讀書人高義歡也見了不少,敢這么說的人,還是頭一次遇見,高義歡心頭直跳,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在中州如何?在天下又如何?”高義歡不動聲色,配合著他。
陳名夏,“中州雖好,卻是四戰之地。將軍之志只在中州,那不過稱一時之雄,難成大事。如張繡、王世充之輩,難免為他人做嫁衣,自身性命堪憂不說,還要連累部署。在下便也就不叨擾將軍,告辭遠去了。”
高義歡臉上抽搐一下,沒想到陳名夏說話這么直接,他瞇眼道,“在天下呢?”
陳名夏笑道:“當今天下大亂,明失其鹿,李自成、張獻忠、東虜皆欲奪鼎。此三者,實力皆遠勝將軍,將軍何以謀天下?”
雖說只是幾句話,高義歡便覺得這個陳名夏很有意思,很對他的胃口,不給他談什么忠君的一套,不玩虛的,問的都是很實在的問題,也是高義歡夜里思考過的問題。
中州四戰之地,確實不好破局,弄不好就要被困死在河南。
這個問題,他的屬下們都有所擔憂,卻沒有人幫著他來解決,都是高義歡想說辭,想策略來安撫部署。
今天有個人和他討論這個話題,高義歡還是很感興趣,希望能有所收獲。
一時間,高義歡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強弱并非定勢,并非不可逆轉。高某所持者有五,其一憂天下之心,其二,治下民心歸附,其三,賞罰分明,將士敢戰,其四唯才是舉,其五,善于納諫!有此五點,可爭天下么?”
陳名夏有些意外的看著高義歡,忽然笑道:“這只是能說明將軍有這個基礎,然而將軍卻未有謀天下之策。”
高義歡心頭發笑,忽然站起身來,對陳名夏一作揖,“這自然要請先生教我,我最善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