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陳默伸手撫摸向此刻一臉哀傷的蘇雨晴。
正如她此刻正一臉愛憐之色的伸手撫摸向故事中的“自己”一樣。
教室里的空氣凝固了,悲傷如同實質的濃霧,沉重得讓人窒息。
其他同學或震驚,或低頭啜泣,或茫然失措。
蘇雨晴的存在感在這個空間里被無限放大,卻又以最殘酷的方式——她的缺席。
雖然說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對于同學出事,誰都不想,誰都會傷心,但是黃茂感覺陳默的傷心程度儼然跟普通人不同。
趙悅悅跟蘇雨晴情同姐妹,她哭成這樣倒是還好理解。
但是平日里,陳默跟蘇雨晴相處起來不能說完全不熟,但也不算多親近,兩人相處起來儼然有種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感覺。
最多算是關系還可以的同學,不至于知道對方身死的消息后,整個人都完全虛脫了吧。
此時此刻的陳默,看上去就仿佛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空了,整個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陷入了呆滯狀態。
這還是黃茂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態的陳默。
班主任何曉蕓走進教室,眼眶也是通紅的,很明顯,對于要當眾宣布蘇雨晴的死訊,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傷心的事情。
但是她依舊不得不向同學們宣布這個不幸的消息,同時也要進一步做安全教育,期望其他孩子后續不會再遇到類似的事情。
此時的陳默眼中沒有淚,整個人除了空洞,只有空洞。
蘇雨晴甚至寧可他當場哭出來,而不是變成現在這幅行尸走肉的模樣。
因為看到這樣狀態的陳默,讓她內心更加的心疼和哀傷。
場景很快轉換到了肅穆的靈堂。
黑白的遺照上,是她帶著一絲清淺笑意的臉,在冰冷的相框里顯得如此年輕、如此不真實。
蘇雨晴看到母親李鳳芝被兩個人架著,整個人瘦脫了相,眼神渙散,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偶爾會突然掙扎著撲向她的照片,嘶喊著“晴晴”,又被死死按住。
李剛坐在輪椅上,肚子上纏著繃帶,臉色灰敗,看著李鳳芝的樣子,眼中同樣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和絕望。
只有他知道,李鳳芝遭受著什么樣的打擊。
是她親口把蘇雨晴從那個周五罵走的,結果她就這么一去不回了。
這簡直和她親手殺死了女兒沒有什么區別。
這也是李鳳芝哀傷到徹底瘋魔的原因。
她瘋了不僅僅是過度傷心,更多的是對自己承擔著女兒之死不可推卸責任的無法諒解。
她自己都無法原諒她自己,她自己都厭棄自己,在這種極度的精神折磨下,她不瘋就怪了。
趙悅悅跪在靈前,哭得幾乎暈厥,被家人攙扶著。
班主任何曉蕓站在一旁,眼眶通紅,緊咬著嘴唇,但此時她還時不時擔憂地看向角落里那個哀默的身影。
這道身影正是“陳默”,他穿著一身不合身的黑色西裝,站在離人群最遠的角落,背脊挺得筆直,卻像一根隨時會折斷的枯枝。
他沒有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雙眼睛,空洞得如同兩口深井,死死盯著她的遺照,仿佛要將那影象刻進骨髓里。
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死寂和疏離,讓所有試圖靠近安慰他的人都不自覺地退卻。
蘇雨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包括悲傷本身,只剩下一片荒蕪的冰原。
“在沒有我的世界里,原來他也跟隨著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