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也是生物之間的一種互相試探和觸碰。
像凌越這樣冷淡的近距離的逼視,本身就是一種對他人安全領域的侵犯。
被侵犯的人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可見剛才確實是在硬撐著幫忙找機關。
這完全是凌越把自己代入了張麒麟的視角,畢竟如果有人這樣盯著她,不出半秒,凌越就自動將此人歸納到“敵人”的范疇。
并抽出墨竹,以武器回以親切的問候。
然而在張麒麟看來,她是和吳邪、王胖子一起來的。
之前在夾層里時,他也能感覺到是凌越第一時間找到了他們。
當時意識已經渾噩的張麒麟,數著自己越發緩慢的心跳聲,等待著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結局。
和他同處一個狹小空間的人,就在他身邊一個個死去。
有的人會死得悄無聲息。
也有的人會在臨死之前,發出最后一聲充滿痛苦絕望的低吟。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渾濁的空氣忽然被沖淡,有腳步聲在靠近,又遠離。
或許對方以為他們已經死了。
或許他就會這樣失去最后一線生機。
直到那道腳步聲再次靠近,伴隨而來的,還有張麒麟等了很久的兩個人。
張麒麟并不喜歡放大甚至美化某些細節,他深知人心的險惡,欲望的丑陋,人性的善變。
他只是,到現在都仿佛還能感受到,揭開衣服那一瞬間,落在他臉上的那道目光。
很輕,很淡。
她看見了他。
這是張麒麟第一次知道,原來目光,也能有風一樣的觸感。
不過現在,這道風好像有點凜冽。
看得他有些茫然無措,想睜開眼,眼瞼卻仿佛有千斤重。
只能在心里思考。
可惜思考數秒后,什么都沒思考出來。
這屬于張麒麟的知識盲區。
在凌越疑心試探,張麒麟瞎琢磨的時候,吳邪和王胖子已經按照張麒麟剛說的那樣敲完了。
就見幾根柱子忽然緩慢轉動起來,轉著轉著,中間一根柱子上就出現了一個能讓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縫隙里就是一條直通地底的通道。
凌越心中一喜,只覺得張麒麟這人只要繼續保持無力反抗的柔弱狀態,再勤勤懇懇幫忙開機關,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工具人!
因為意識到張麒麟的可愛之處,進通道的時候凌越還特意輕聲叮囑了他一句:“通道有點窄,我下去的速度會有點快,不要怕。”
速度是真的快,抱著張麒麟側身擠進去,確定具體高度后,凌越就直接一躍而下。
連柱子內壁上用來攀爬的腳釘都一個沒踩。
這通道對王胖子非常不友好。
他一邊往往里面擠,一邊趁著凌越不在,使勁叭叭:“天真,剛那樣兒,你看見了嗎?阿越妹子不會是看上咱們小哥了吧?那溫柔勁兒,那稀罕的眼神兒,嘖!”
吳邪聽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還為此反思了三秒,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凌越看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好哥們兒,所以眼紅了嫉妒了。
但也不應該啊。
反思三秒后,吳邪就拒絕繼續多想,使勁推著王胖子:“別說話了,你是真不怕凌越一會兒用棍子捶你啊!快!肚子往里面吸一下!”
好不容易才把人塞進去,吳邪趕緊自己也側身擠了進去。
凌越先下去,打著手電筒查看周圍,發現這里是一個由石頭砌成的房間。
王胖子這會兒也爬了下來,看了看,說:“這也是張家古樓的一部分啊?那得是小哥家老祖宗的墓了吧。”
還在往下爬的吳邪接話:“這里應該就是地宮了,周圍有大量的流沙,胖子,你手可別又犯欠。”
王胖子不樂意,走到凌越邊上,用手去捅咕張麒麟:“小哥,你能再給咱gps一下嗎?”
吳邪湊過來看了看,搖頭:“沒電了。”
凌越:“……”
她算是發現了。
但凡給這兩人多吸兩口空氣,他們就非得皮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