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內力,不用巧勁的那種。
仿佛她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別說,丟得還挺遠的。
凌越想到曾經見過的在河邊打水漂的小孩兒,想了想,低頭在附近找了幾塊相對而言比較薄的石頭。
也不起身,就挪動腳步,拖著小馬扎往湖邊挪。
這個姿勢實在有些奇怪。
特別是發生在凌越這樣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頗為清雅冷傲的人身上。
但只要是具備獨立思想的人,就總有偶爾任性一把的權利。
凌越沒有玩過這種游戲,又沒有使用巧勁,一開始丟下去就是一個噗通,什么都沒有。
她也不在意,繼續找傾斜的角度,將石片朝水面打出去。
一個,兩個,三個,噗通——
有進步,不錯不錯。
一個,兩個,噗通——
算了,肯定是剛才那塊石頭太胖了。
一個,兩個,三個……
旁邊站了好一會兒的悶油瓶看她玩得開心,猶豫了一下,彎腰在旁邊也給她找了幾塊合適的石頭。
在凌越丟完手里的石頭后,他就蹲下來,遞過去。
——胖子說,人心情好了,平時不愿意說的話一禿嚕就能全說出來。
希望她心情能盡可能地好一些。
悶油瓶是個很會藏事的人,只要是他想藏起來的,即便是黑瞎子,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
但最近在雨村的生活,悶油瓶忽然覺得有點難熬。
因為他偷偷在夢里褻瀆了兄弟的心上人。
關于這一點,實在叫他費解。
最近這半個月的時間,悶油瓶每一次的思緒放空,都耗費在思考這件事上了。
他開始一點點去回憶,去分析。
比如他會夢見被困古樓的事,那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是曾經和無邪胖子一起經歷過的還算驚險刺激的一次經歷,悶油瓶從王胖子那里掏來了一本被用來塞桌腳的心理分析書。
上面就有詳細描述過,一個人從跌宕起伏走向平淡無奇時,身體看似適應了過分舒適安逸的環境。
但其實人的大腦和神經還沒適應。
再比如,他在夢里自動補全了無邪和胖子的對話。
這些屬于夢境的自洽。
但是,為什么他會臆想出凌越抱著他離開夾層密室?還臆想得那么細致……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悶油瓶的所有思緒卡死,然后崩盤。
但也僅限如此。
雖然有些苦惱于自己本性中居然還有這樣不堪的一面,也對無邪多多少少有些羞愧,但這就是個夢而已。
大概,這就是胖子說的,誰沒有偷偷做一點見不得人的小壞事呢?
他這個,也算,吧?
可是看見無邪,特別是看見無邪愣愣出神間,臉上忍不住流露的思念和哀傷時。
悶油瓶知道他又在想她了。
這種認知讓張麒麟忍不住再次唾棄自己的為人。
悶油瓶其實是想躲一躲無邪的,可他唯一能去投奔的黑瞎子最近不知道瞎忙活什么。
從床縫里扒出手機想要聯系人,打了一個星期,愣是沒有一次是在服務區內的。
好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要不特意去思考,悶油瓶就感覺好多了。
直到這一次。
這次悶油瓶能很清晰地記得自己并沒有睡覺。
他只是和無邪胖子一塊兒開著窗戶,看著外面飄落的雪花,然后泡在無邪用黃泥和木板親手做出來的洗澡池里。
無邪和胖子在討論無邪想蓋一座房子的事,設計圖是他當年的大學畢業設計圖。
有點東拼西湊的感覺,筆觸很是稚嫩青澀。
悶油瓶總是不太好點評的,無邪能如此積極地去做一件他想做的事,其實也挺好的。
所以在無邪想到讓他點評之前,悶油瓶把自己的視線固定在了窗外歪掉的飛檐上,無邪掛上去的一個風鈴上。
就像以往他放空心神的時候那樣,找個失焦的點,然后放空大腦、屏蔽周圍大部分的聲音就可以了。
然而只是看著風鈴,聽著它隨著微風,在雪花的觸碰下,輕輕晃動,發出了一聲輕響。
一眨眼的功夫,悶油瓶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這不是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