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滿肚子的酸泡泡,呉邪一頭鉆進帳篷里,裹著睡袋睡覺去了。
他還要陪著他們再走一段路呢,萬一因為生病發燒而被丟下,呉邪覺得自己能氣一輩子!
黑眼鏡一個人坐在火堆邊上,看著凌越和張麒麟并肩而立的樣子,低頭嘆了口氣。
半晌后,他喃喃自語:“小阿越怎么能那么招人喜歡呢。”
說是這么說,黑眼鏡卻明白,這樣的凌越,只要是稍微靠近過她的人,如何能做到不喜歡她呢?
更何況是他和啞巴這樣在孤獨和黑暗里走了太久太久的人。
凌越就像是他們黑白世界里驟然出現的嬌艷美麗的紅玫瑰,又像冰天雪地的黑暗中橫空出世的驕陽。
她散發的色彩和光芒絢爛璀璨到既會刺痛他們的眼睛,也會讓他們極度渴望靠近她,得到她,占有她!
這是存在于他們本質里的渴望和掠奪!
即便是在他們漫長的人生里,凌越也是不可復制的,無可替代的唯一。
啞巴會放手嗎?
想到剛才啞巴盯著他的那種眼神,黑眼鏡暗暗搖頭。
他不會的。
表面淡漠疏離,什么都不在意的啞巴,其骨子里的執拗和強勢,其實從來不比他少。
既然張麒麟已經表現出了爭奪的欲望,就說明對方已經經過了掙扎和克制,斟酌、沉淀了種種思慮之后,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那自己呢?
黑眼鏡捫心自問。
最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遒勁有力的手指抓握了幾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放不了的。
轉念間,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凌越在山腳下時隱約透露的幾分復雜情愫。
黑眼鏡想到她是從十年后逆轉歲月,來到這個時間節點上的。
他不得不懷疑凌越在十年后,曾和誰產生過感情上的交集。
到底是誰,能讓于“割舍”一道上,干脆果決到堪稱冷情的凌越,也不由自主流露出那樣的神色?
十年后?
那啞巴可以直接排除了。
他?
肯定也不可能,因為他本身就在她身邊。
呉邪?
黑眼鏡差點笑出來。
就沖凌越對呉邪這小子愛搭不理的樣子,絕不可能是他。
花兒爺?
肯定也不是。
難道是這條道以外的其他人?
好像有這個可能。
畢竟凌越似乎對他們這條道,不知為何,始終抱著一種隱約的抵觸的情緒。
如此想著,黑眼鏡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危機感。
如果凌越真的不喜歡他們這個行當,會不會因此對他和啞巴都沒更多好感?
目前表現出來的,是否有可能只是因為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才勉強培養出來的同伴、戰友之類的感情?
更或者,其實凌越只是基于某種原因,需要他們。
所以才放下成見,選擇暫時接受他們作為同伴或戰友?
如果真的是這樣……
黑眼鏡顧不上琢磨自己和啞巴究竟誰該放手了,因為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
那不管是他還是啞巴,就算再來幾個張三李四小貓小狗,只要是這條道上的熟人。
他們可能都屬于一桿子打死的類型。
按照小阿越的性格,甭管是他,還是現在手拉手看落日的啞巴,都會被她毫不留情地拋棄。
黑眼鏡又“嘶”了一聲,終于意識到,他們這些人想再多都沒用,因為他們所有人都有很大概率慘遭翻船!
這船可能還是凌越本人一腳踢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