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之后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兩個小時后,凌越自發出來,替換他們中的一個人。
帳篷不算大,擠一擠能睡三個,但他們都是不愿意擠(主要是無法分配到底該把除凌越之外的哪一個人單獨踢出來),所以只一次性讓兩個人進去休息。
這一次進去的是黑眼鏡。
他的眼睛需要更多的休息。
進去帳篷后,看見被踢到邊上可憐巴巴貼著帳篷邊兒的呉邪,黑眼鏡笑了笑,一點都沒有欺負病人的心虛愧疚,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睡袋擺在了寬敞的那邊。
這一晚除了呉邪,另外三人都輪流休息了一陣,第二天呉邪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輕松,有種掛上爬犁他能一個人耕十畝地的錯覺。
出發前,躲在帳篷里把被汗水打濕的里衣換了一件,呉邪精神煥發腳步輕盈地跟著大部隊繼續前進。
黑眼鏡瞅了他好幾眼:“吳小三爺,你怎么生一場病,還跟做了大保健一樣?”
凌越聽見了,也跟著看呉邪,暗道這個“dabaojian”必然不是她以為的那個大寶劍。
寶劍怎么可能是呉邪這樣的。
那到底是什么,才能讓人生病過后同樣精神飽滿,容光煥發?
張嘴想問,一個字才剛說出口,凌越的腦袋就被張麒麟按著,手動轉了回去。
凌越心說不對啊,他在學她?
凌越扭頭去看張麒麟,張麒麟就抿唇看著她,仿佛在說:不要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學。
看完了凌越,張麒麟還轉頭去喊了黑眼鏡一聲:“瞎。”
黑眼鏡笑著拱了拱手:“得嘞張爺,小的知錯了!”
呉邪也反應過來,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雖然大保健也有正經的,可黑眼鏡那么一笑,正經的也變成不正經了。
呉邪可不想讓凌越覺得他是不正經的人,趕緊轉移話題,說一說美食,說一說旅游。
反正得說些美好又健康的內容!
不過呉邪的這種精力過剩的狀態也就維持了半天時間,沒了他說話,這個小團隊就變得格外沉默。
只有黑眼鏡還時不時說幾句話,凌越偶爾回應一兩句。
在休息、帶路之外,張麒麟幾乎不再說話。
直到三天后,路越來越難走,周圍看不見任何石頭或土壤,只有積雪覆蓋的雪山山冠。
站在高處回首遠眺,來時的所有村落都看不見了,一眼望去,只能看見長白山山脈綿延至天地的盡頭。
這一晚,張麒麟選擇了一處比較干燥的地方生火。
今天和第一天有點像,都是在落日西斜時,他就選擇了休息。
大家都知道他的用意,也明白真正的分別即將到來。
黑眼鏡沉默地攪拌著篝火上吊鍋里的食物,繃緊的下頜線讓他看起來非常嚴肅莊重,仿佛他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不容許被人打攪的事。
呉邪滿心對鐵哥們兒即將代替自己進青銅門的不舍和愧疚,好幾次他甚至都想對張麒麟說:你別去了,我去!
但又清楚,要是真換了他去,可能大門都還沒進去,他就提前蹬腿兒了。
況且呉邪也不知道那門該怎么守,是就進去關十年小黑屋啊,還是里面有什么怪物需要消滅啊?
心里亂糟糟的,腦子就沒一刻消停的。
不過隔著篝火看著坐在對面的張麒麟,呉邪心里還是偷偷生出一絲僥幸的。
并非自己不用去守門的僥幸,而是至少情況沒有最開始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最開始呉邪想的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執意尋死,自己一路跟著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
那種無力改變的煎熬的絕望,至少現在已經變成依依不舍的離別了。
想到張麒麟對他說的那句話,呉邪暗自發誓,十年后自己絕對不會忘記他,一定會帶著鬼璽來接他回家!
至于一路上可能會遇到的危險……
吳邪看了看黑眼鏡和凌越,心里盤算起從今年開始,努力掙錢、攢錢的可行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