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張家人進青銅門前留下某些東西這個問題,想到原本的十年前,也就是此時此刻,張麒麟留在外面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包括鞋子。
凌越認為應當就是用以建立衣冠冢的本初用意。
所以,如果張麒麟真的一進不復返,還能有其他張家人來到此處,帶走他留下的東西給他建衣冠冢的話……
想象了一下張家古樓里某一層單獨的小隔間中,棺材里,正兒八經放著一只玩偶小雞崽,凌越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就是可能會對盜墓賊的精神世界產生一定的沖擊。
如果凌越是現代網蟲,那大概此時腦子里就能勾勒出盜墓賊之后的大概言論。
譬如盜墓賊在網上發帖:
家人們誰懂啊,今天盜了個墓,打開棺材一看,里面什么值錢的都沒有,就一只破爛小雞玩偶!
可惜凌越不怎么上網,所以她只能聯想到江湖傳言:某盜墓賊開棺開出一只小雞崽,墓主是只未成年雞妖!
想想好像還是挺有意思的。
凌越思忖如果自己死后,是不是也要在棺材里放點可以傳唱為神鬼之說的物件。
再次站在這扇青銅巨門面前,它給人帶來的震撼依舊未曾減少。
思及這扇門竟是張麒麟的祖先參與建造的,凌越忍不住回頭問他:“張麒麟,你會不會其實不是人?”
而是另一個文明遺留下來的類人智慧生命體。
張麒麟不明白她為什么有此一問,但還是認真想了想,答:“是人。”
雖然他很多事情上表現出來的確實不怎么像人。
比如壽命,比如身手。
進門之前,除了留下東西,張麒麟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拿出鬼璽,把掌心才稍微愈合趨勢的傷口重新撕裂,鮮血涌出,觸碰到鬼璽底座印面紋路時,這些鮮血并不滾落,反而蔓延在印面上,盤旋、浸透、充盈。
讓鬼璽的印面仿佛蘸上了最飽滿鮮紅的印泥。
遠處陳列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馬臉陰兵方陣傳來一陣異響,一道熟悉到讓凌越骨子里發寒的號角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嗚咽深沉,雄渾悲壯。
凌越的神魂仿佛陷入了某種渾噩。
直到臉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濡濕,凌越茫然回神,發現張麒麟正在用手把他掌心的血抹在她臉上。
看到凌越蹙眉,張麒麟解釋:“不能讓它們感覺到你的生人氣息。”
凌越并不是因為他的舉動而皺眉……
略微思索,凌越也拔出匕首,劃開掌心,在張麒麟臉上抹上自己的血。
上次隕玉之行,張麒麟確實差點再次失憶,但最后并沒有,反而保留下來了他從人繭那里獲取的大部分信息。
只不過這些信息在他大腦中,仿佛形成了一種混沌狀態。
所謂混沌,便是模糊一團、渾噩不清的狀態,是一種不清晰、不分明。
有光時,混沌便可有一角是分明清晰的。
沒有光,便又黑暗昏沉著。
簡單來說,就是有些事,只有看到、聽到,張麒麟才能想到、知道。
實踐證明,凌越的血確實可以幫助他抵抗某種剝奪他記憶的未知力量。
所以還是多涂一點吧,免得進門以后這廝突然犯病,把她給忘了。
張麒麟大概也知道她的用意,乖乖站著任她涂抹。
兩人互相抹完了血,凌越扯了布條,草草包扎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