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越忍不住評估自己和對方是否有一拼之力時,將軍終于收回了目光,一抖韁繩,騎著戰馬到了最前面。
而后等到青銅門打開到一定寬度后,將軍領著它的軍隊,帶著陣陣鏗鏘之聲緩緩走了進去。
張麒麟拉著凌越,兩人跟在了隊伍的最后面。
與上一次直接進入青銅門所看到的不同。
上一次,在凌越殘留的記憶中,她進入青銅門后,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似乎無處不在的,濃郁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綠色霧氣。
這些霧氣仿佛有生命,翻涌著觸碰她,包裹她,浸染她。
運轉內力時,它們甚至會更活躍地在她身體里,筋脈中,丹田內游走穿梭。
然后是破碎畫面中隱約出現在霧氣中的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它們或互相廝殺,或獨自矗立。
分不清究竟是活的,還是只是一個個被人擺在那里的嶙峋怪石。
這次進門,不是直奔回去的路,更多的是為了探索。
所以在進來之前,凌越盡量把尋路寶石包裹纏繞。
根據上次的經歷,凌越懷疑讓尋路寶石發揮作用的,是需要接觸某些能量。
為了隔絕可能存在的能量,凌越用沾染了自己血液的布條將寶石裹起來,再用玉瓶將之密封保存。
這是唯一能給她指引方向的東西,絕不能讓它跑掉!
好在跟著張麒麟踏入綠霧之中后,不管是白璽還是紅寶石,都安靜地待在她的腰包里。
凌越懸著的心暫且放下當即便去打量走在前面的馬臉陰兵軍隊。
這支軍隊進入綠霧中后,行軍速度加快,仿佛正在進行沖鋒,張麒麟一直拉著凌越墜在軍隊后面。
不知道就這樣進行了幾個小時的急行軍,凌越已經看不見張麒麟的臉,只忽然感覺到被牽著的手傳遞過來一股力量。
凌越順著力量被拉著脫離軍隊,一路蒙頭一陣左拐右轉,徹底失去方向的時候,終于進入了一處完全黑暗的空間里。
耳邊是張麒麟湊過來壓低了聲音的說話聲:“前面不遠處就是它們的戰場,我們在這里等一等。”
這里很奇怪,有綠霧的時候,好歹還能看見一點東西。
沒有了綠霧后,仿佛整個空間都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
不是閉著眼睛的那種黑,而是,仿佛視覺感官都徹底消失的虛無空洞。
凌越過了幾秒鐘,才適應了這種感覺。
張麒麟卻仿佛早已習慣,他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都很平緩,只有牽著她的那只手很用力。
仿佛害怕她會掙脫,然后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人在失去視覺后,身體的其他感官就會無限放大。
凌越聽到了水滴落的聲音,滴答——滴答——
緩慢而有規律。
像一種計時器。
聽著滴答聲,凌越恍惚間仿佛看見了有水從巖石層里沁出,而后在某個低垂的尖角處匯聚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水珠一點點變得飽滿,顫顫巍巍,終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然后脫離巖石,墜了下來。
擊打在地面光滑的石凹里,發出“嗒”的一聲,破碎開來,化作一汪清水。
須臾間,凌越自己好像也順著化開的水不斷朝低處流淌著,匯聚著……
腦袋被人按在了懷里,一只耳朵貼在了溫熱的胸口上,另一只耳朵被手捂住。
突然被打斷的思緒,帶給身體切實的痛感。
凌越皺眉,心下凜然。
有人在她耳畔提醒:“別去捕捉周圍的聲音,這里很多東西,都不能以常理去想象。”
或許在你耳中是水滴答的聲音,那里卻并不是水,而是泥土、巖層、甚至某些無法理解的非生非死的存在。
在聽到張麒麟的提醒后,凌越才突然發現,剛才那陣輕微的水滴聲居然消失不見了。
明白這里面很多東西都是她無法理解和想象的,凌越盡量平復自己的頭腦。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非常難以做到的事。
人是不可能真正做到什么都不想的程度,即便是發呆,大腦里的一片空茫本身,也是屬于人的思維構建虛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