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過黑綠交織的晦暗地帶時,凌越戴上了手套。
輪到右手時,她猶豫了一秒,將半指的右手套塞回了腰包。
凌越身上的東西,拿取之間,都很規整地按照多年習慣,放在她最順手的位置。
換做往常,凌越從來不需要在備戰時特意檢查、調整。
但這一次,她非常有耐心地把每一樣東西都檢查了一遍,又略微做了一點小幅度的調整。
盡可能讓這些東西在方便取用的同時,不會對她的任何動作產生一星半點的阻礙。
她深知這一次的備戰,對她而言,意味著什么。
做好這些后,凌越看向黑霧洶涌翻騰的前方,那里面,已經有什么東西,尋覓著她的氣息,蠢蠢欲動地想要靠近。
卻因為某些未知地顧慮,依舊停留在濃郁黑霧中,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凌越發現自己進來青銅門世界后,思維推測中最常用的就是“未知”這個詞匯。
她暗自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語,沉靜下心神。
右手指腹摩挲著墨竹上的紋路,緩緩將之抽出,輕輕一甩,伴隨著空中輕微的破空聲,墨竹化作長棍。
離開了綠色霧氣籠罩的范圍,白璽散發的光更微弱了,但依舊緊緊包裹著凌越,讓她在踏入黑霧時,仿佛一葉搖擺在黑色大海上的扁舟。
脆弱又頑強。
黑霧仿佛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凝固,如蟄伏的遠古兇獸,安靜地于黑暗中悄然張開巨口,等待著獵物無知無覺主動踏進去。
上一次在青銅門里追逐著紅寶石不斷騰飛時,視線中一掠而過的畫面,以另一種角度在凌越腦海中浮現、補全。
三頭六臂的石人,滿身人臉的蠕蟲,豹頭環眼的爬尸,人面蛇身的巨蟒,六臂古尸蚰蜒……
凌越發現,人這種動物,如果只是一個部位出現在其他生物身上,竟也能長得如此駭人聽聞。
這些東西矗立在黑霧中,仿佛一座座分散在黑霧中的嶙峋的石像,齊齊注視著凌越所在的方向。
看著這些石像般的怪物居然沒有動彈,凌越腳步一頓,無視它們身上散發的詭異壓迫感,選擇了其中一個,作為接近目標。
周圍的黑霧察覺到她不再向前,微妙地出現了一種類似按捺不住的涌動。
這股涌動好似帶著無形的,凌越暫且不能察覺到的震懾,黑霧中若隱若現的石像似的身影轉眼間消失無蹤。
凌越卻一點不為此感到慶幸。
因為這代表著,黑霧中,有比這些體型詭異巨大的怪影更強的存在,將她視為了自己的獵物。
凌越最擔心的事也許就在某個時刻發生了。
再厲害的對手,只要能觸碰到,凌越都有與之一戰的決心。
再不濟,還能尋機逃跑。
可如果敵人是無形的,不可觸碰的,這對凌越來說,就非常棘手了。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凌越挽著長棍在黑霧中劈了個棍花。
傳遞回來的觸感如泥牛入海,帶著股粘稠。
暗嘆一聲,凌越向前走了幾步,卻在某一步邁出后突兀地腳尖一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凌空轉身,踩著輕功就毫不猶豫地朝來時方向飛掠狂奔!
!!!
那黑霧偷偷搞小動作不講武德!
約莫是真的擁有一些人格化的意識,黑霧凝固在原地,好像是因為凌越突如其來的掉頭就跑懵了一下。
涌動了幾下,終于反應過來即將到口的小肥羊居然真的鐵了心要跑。
黑霧惱怒地打了個轉,無數股濃郁得好像怪物觸手的黑霧扭曲交纏著,很快匯聚成一只巨大的怪手,撲涌著朝凌越卷去!
奪路狂奔之際,凌越心中依舊感到奇怪,既然黑霧可以在這時候動她,為什么非要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