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前方濃郁得翠綠生汁似的綠色霧氣氣勢洶洶沖了進來,和已經撲卷到她身后不遠處的黑霧纏作一團時,凌越才明白過來。
看來這兩股力量在長久的對峙和互相侵蝕中,形成了某種類似默契、協議的規則。
凌越猜測她身上應該有著什么它們都渴望得到的東西,可獵物只有一個,它們默契地以她這個獵物本身的意愿,來判定唯一的獵物的歸屬。
如此一想,竟還與時俱進地搞上了民主自愿原則了?
這個充滿自嘲式調侃的想法一閃而過,凌越深知自己如果不再做出最后的選擇,怕是沒機會再選了。
即便黑霧和綠霧都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了“人格化”的舉動,但凌越深知這種“人格化”本就是人一廂情愿的臆想。
四季輪回、山水河流有情嗎?
它們從天地初開時就存在,人還未出現時,它們就是那樣的變化著、存在著。
人對這些存在的“人格化”,其本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它們、解讀它們,屬于給一種遠古未知文明套上一層更易理解的注釋。
注釋,從來只是幫助理解,而不是去定義。
黑霧和綠霧,只能說表征上,后者更柔和,前者更直接。
柔和,就一定是好的嗎?柔和的表象,何嘗不是一種偽裝?
所以凌越全然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綠霧的出擊,是為了保護她,幫助她。
在察覺到兩者之爭的一絲規則后,凌越開始有意識地引動其他部分的黑霧追擊自己,如果綠霧主動出擊,她就換個方向繼續引。
若是綠霧不主動闖進黑霧的范圍內,凌越就帶著黑霧闖進綠霧的領地。
對領地寸土必爭的綠霧果然兇狠地迎了上去。
果然,能把邊界線侵蝕成鋸齒狀的兩股力量,爭斗之勢激烈到絕不容犯!
力量的本能是變強,她身上的價值,就是讓它們變強嗎?
既然如此,她對白璽而言,是不是也有著這樣的價值?
凌越的一些奇特經驗告訴她,如果遇到分辨不清敵我形勢的情況,她又不得不進場的時候。
最好的辦法就是攪渾水!
凌越在穿過綠色霧氣的地盤時,運轉內力,讓綠霧活躍起來,鉆進她身體里,丹田內。
又在它想要在她丹田中盤踞時,帶著這種類似被它標記的氣息,又急速返回黑霧之中。
同樣以運轉內力的方式,果然引來黑霧對她丹田的覬覦。
如此反復橫跳中,攪得兩股力量立刻進入了白熱化斗爭中的同時,凌越手中墨竹一轉,輕盈地將腰側匕首挑飛至半空。
她側頭張嘴一接,將出鞘的匕首橫叼在口中。
拋起墨竹,右手狠狠往刀刃上一按,鮮血奔涌而出!
此時墨竹恰好回到右手,凌越右手向左發力,讓化作長棍的墨竹在掌心以“滑射”而出的方式,迅速染上一層血。
一切說來話長,行來卻是眨眼間。
左右手交錯間,染血的長棍以換至左手,白璽的印面也終于壓在了血流如注的右手掌心。
須臾之間,原本只是散發微弱白光的白璽猛然一顫,而后爆發出強烈的白光!
凌越能清晰感受到傷口的血在不停往外流淌,沒有一滴血向下滑落,全部被白璽瘋狂吸收。
與此同時,凌越的腦海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撞了一下,有種被侵入的充盈感。
強烈的危機感和溢滿靈魂的舒適感,形成強烈的對沖。
她翠金環褐的眼睛一點點失去了光澤,矗立在原地。
片刻之后,如同變了一個人,腳步從容不迫地托著白璽,一步步走進黑霧的深處。
原本以她丹田為戰場的兩股力量,消融得未起半點波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