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確定不至于再一思考就暈厥。
張麒麟收回的手順勢幫她拂開沾在唇角的碎發,聲音有些久不開口說話的沙啞:“我扶你起來喝點水,可以嗎?”
之前因為凌越頭痛欲裂,醫生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建議他們盡量少讓病人動作。
凌越舒了口氣,總算不至于還沒睜開眼就又被捏暈。
她睜開眼睛看了張麒麟一眼:“可以。”
不知道為什么,張麒麟抿了抿嘴角。
起身去旁邊倒了杯溫水,回來小心地扶著凌越坐起來,靠在他懷里,一點點給她喂了小半杯。
等她微微側臉表示不喝了,張麒麟垂眸看著她:“無邪臨時有事,和胖子出去了。”
凌越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很快又轉開了視線,把目光放在了床頭柜上的文件袋上。
始終在觀察她的張麒麟卻是心下沉了又沉。
她的眼睛太冷,太空了。
對周圍的一切被她劃分為無關緊要的人、事、物,都毫無探究、好奇或關注。
凌越也知道自己現在身體不能有太大的負荷,但又實在想知道檔案袋里的內容,便讓張麒麟先簡單跟她說一下。
張麒麟卻堅定地搖頭:“資料內容太復雜了,你現在不能知道。”
一旦知道了,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進行過度深入的思考。
凌越嘆了口氣,歪在他懷里,半垂著眼有些喪氣的樣子。
張麒麟不為所動,看了眼外面的陽光。
十二月的陽光,并不刺眼。
正適合病人隔著玻璃曬一曬。
張麒麟彎腰俯身,用被子把她卷好,“我抱你去外面曬太陽。”
凌越看都沒看他一眼,像個精致的玩偶娃娃,任他擺弄。
看起來像是在跟他賭氣,張麒麟卻知道,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或者說,醒來后的凌越,好像直接把他們所有人都從她的世界里剔除了。
就像醒來過后,她全然沒有問總是守在她身邊的無邪為什么現在不在,也不好奇解雨辰他們有沒有去幫她查其他資料。
連利用他們的心思都不再有,這說明凌越有了一個只裝著她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與所有人都不再有關聯。
這樣的凌越,讓張麒麟無可避免地不停回憶起另一個“凌越”。
“我必然是她的未來!”
這句話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張麒麟垂眸,看著明明被他抱在懷里,卻仿佛離他好遠的凌越。
想要收緊雙臂,緊緊抓住她,又怕弄傷了她。
張麒麟只能用臉頰,輕輕貼在她的耳畔。
屬于她身體的溫度傳遞了過來,可她毫無情緒反饋,視他如空氣的模樣,卻讓張麒麟感覺渾身有些發冷。
這種狀態,張麒麟太熟悉了。
因為張家曾經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的。
看人的眼神里,滿是平靜到極致的漠視。
發現有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也會下意識露出野獸狩獵時那種眼神。
那是一種極端的冷漠的野性。
這一切,都在證明著凌越找回了更久遠之前的自我狀態。
她在覺醒某一段對她影響至深的記憶里的獸性,丟掉了后來才貼上去的人性。
毫無疑問,對她影響至深的,只可能是死士山谷里那段經歷。
張麒麟垂眸,看著被冬日蒼白的陽光籠罩著的凌越。
他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