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劉喪在,凌越和張麒麟也沒問黑瞎子太多事。
只是簡單說了下啞巴村的事。
凌越拉了一下目前線索。
漢高祖時期,南海王在龐大的地下河系中心處,發現了一口年代未知,文字可追溯至商朝時期方士使用的毫文。
由此,龐大的有金色棺液的石棺,至少可以推測屬于商朝時間線之前。
南海王造反失敗,舉國逃往更深處有“一個月絕對黑暗”的河段,最終進入一片存在于地下的“仙境”大海。
啞巴村有一千多年前人為修建的漢制廟宇,且村民聽雷就會變啞,保證絕對無法泄漏從雷聲中窺探到的天機。
村民還有在頭顱上打洞聽雷的習俗——此舉在南海王建墓時就在壁畫上有記錄。
由此可推測啞巴村村民其實就是當年跟隨南海王消失在龐大地下河系中的南海國遺民。
但凌越也有幾個疑點。
其一、既然南海王最終去往了“仙境”,他們是如何出來,并將此事記錄在陵墓壁畫上的?
其二、同第一點,如果南海王去往了“仙境”,為何還會在死后被葬入南海王墓?
其三、啞巴皇帝的故事在當地廣為流傳,無邪推測是有修造陵墓的匠人把真相編造在其中,流傳出去的,那為什么要是“啞巴”這個在整個聽雷事件中,頗為特殊的殘疾?
啞巴皇帝得遇仙人,南海王去往“仙境”。
啞巴皇帝是啞巴,南海國遺民聽雷就會變成啞巴。
這種邏輯,前后是存在矛盾的。
除非南海王本身就是啞巴。
可這又與歷史真相不符。
思來想去,關鍵點,還是南海王修建南海王墓,和帶人去了“仙境”這兩件事的時間順序上。
若是前者在先,壁畫上所繪的內容,難道是一種“預言”?
主墓室里被吳三醒等人帶走的石棺中的尸骸,并非南海王本人?
若是后者在前,那就是他們從“仙境”回來后,修造陵墓,用壁畫記錄所發生的一切。
可他們在“仙境”中究竟經歷了什么,發現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一切都是空白的。
又有凌越提前知道,一群逃出來的非人,在某處集體消失。
吳三醒聽雷時從雷聲中聽到了某種聲音,得到了某種提示,雷聲會逐漸往聽雷者精神意識層面灌輸一種特殊的“欲望”,引導他們去往某處。
凌越習慣了先把一件事情復雜化。
再將復雜的線索簡單化。
拓展延伸,收束歸納。
最終凌越的關注點落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南海國遺民聽雷即變啞,追雷者卻依舊可以說話。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不管是聽雷、從雷聲中獲得某些信息、頭顱開洞。
都是一樣的。
唯一的不一樣,就是遺民有可能曾經跟隨南海王,去往過地下海,也就是“仙境”。
而追雷者,還在被引導著去往某處。
福建多蛇蟲鼠蟻,雖然這會兒蚊子還沒有太過肆虐,蟲子卻是從來不會少的。
土樓這種地方即便勤于打掃,依舊不可避免的有各種蚊蟲。
凌越有張麒麟的外套搭在身上,同屋的黑瞎子試圖搶張麒麟的褲子或者背心。
行為非常之變態。
所以毫不意外的,黑瞎子被張麒麟按著捶了一頓。
這會兒他正在窗邊對月傷懷,長吁短嘆。
凌越起身,把張麒麟那件外套丟到黑瞎子腦袋上,一邊往張麒麟的床上坐,一邊問黑瞎子:“啞巴村的人一直沒有離開過村子,是吧?”
三人的床是并排著的,依舊是老規矩,張麒麟的床在中間。
房間不算特別大,是標間的模板,放了兩張一米五的床。
再被黑瞎子硬塞進來一張折疊床,靠窗位置的椅子都被挪到角落堆著了。
黑瞎子原還以為凌越心疼他挨蚊蟲騷擾,轉頭就看見凌越上了張麒麟的床,整個人都不大美好了。
眼看張麒麟動作自然地把人摟在懷里,黑瞎子想了想,把自己的床直接拼到了張麒麟的床邊。
自己拿枕頭塞在身后,靠在床頭說到:“沒錯,就連死后入葬,都是直接葬在村子邊的一處地下河谷。”
凌越若有所思。
聽雷者會愈加瘋魔,迫切希望去往某地。
南海國遺民世世代代聽雷變啞,卻無法離開村子,否則就會迅速衰老。
其中緣由,唯有“仙境”和雷城。
這些事,都需要去往此行目的地。
凌越轉身,找了個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枕著張麒麟的手臂,背對著他側躺著閉上了眼。
另一邊的黑瞎子還等著凌越繼續說話。
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
轉頭一看,發現張麒麟已經放平了枕頭,躺下后側身抱著凌越,背對著黑瞎子這個方向。
兩人就這么睡了。
黑瞎子嘆了口氣,也放平枕頭,卻是雙手殿在腦后,墨鏡下的眼睛睜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