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繼續下著。
似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從高空墜落,拍打在人的臉上,讓人感覺到清晰的疼痛。
因為眼睛瞪得到了極限,眼角有撕裂的傷口開始淌出血漬,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了干凈。
雨珠連連撞到眼球上。
痛得人想要打滾。
焦老板卻連眨一下眼都不敢。
身邊所有人都倒下了。
噗通噗通的重物落地聲,鉆進他的耳朵里,好像一只只惡魔從耳朵鉆進了他的腦子里。
最后他也倒下了。
混身劇烈顫抖著,雙手哆嗦得猶如蝴蝶的翅膀,瞪得眼珠子幾欲脫框的眼睛滿帶恐懼地緊緊注視著從樹林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人。
即使下著暴雨,對方身上的血還是沒能被沖刷干凈。
幾乎是走一步,就留下一洼血水。
對方臉上有數道抓痕,從耳畔起,橫貫了鼻梁,到另一邊的眼睛下方終止。
抓痕若是再延續一厘米,就能把她的眼珠挖出來。
翻倒的皮肉深得好似幾條猙獰的蜈蚣攀附在她臉上,原本玉白的精致面容,此刻冷戾似羅剎。
等到稍微走近了些,焦老板才明白為什么對方身上的血總也沖不走。
因為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皮肉。
最嚴重的一處是她左側太陽穴,血肉模糊的開了個窟窿。
原本這樣的慘狀,應該讓她的敵人心生僥幸的。
可對上凌越那雙冰冷的好似野獸的金色眸子,焦老板卻恐懼到心臟欲裂。
都被傷成這樣了,還能幾分鐘就殺光所有汪家人,那操控雨水殺人的招數,真的是人類能掌握的力量嗎?
想到這里,焦老板神經質地瘋狂搖頭:不,不,她不是人,她是妖怪,是魔鬼,是,是……
之前她的眼睛不是這樣的!
她已經不是人了!
凌越居高臨下地垂眸冷漠地看著焦老板,半晌,轉頭看向最后一棵鳳凰木的方向。
一分鐘后。
焦老板被繩索綁成了一個z字形。
凌越像提行李箱一樣,提著他手臂環膝處的繩扣,帶著他迅速穿梭在林海中。
大雨中,她眼睛里的金色在緩緩退去,身上的傷也在一點點由內而外的愈合。
只不過愈合的時間很慢,持續的時間也很短。
當眼睛恢復成原來的翠金環褐時,身上的傷也不再有變化。
眼睜睜看著她這些變化的焦老板瞳孔震顫,害怕到閉上了眼睛,卻又很快驚恐地重新睜開。
——他害怕自己看不見的時候,對方化作鬼魅,直接把他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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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張麒麟,張鈤山的心情有些微妙。
既有羞愧,又有尷尬,更有下意識的低頭。
反倒是張麒麟對于他的到來神色淡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黑瞎子看見張鈤山的反應,反而更大:“喲,張副官?你怎么來了?”
當初啞巴他們三個把新月飯店都砸成什么樣了,人都沒出來多看一眼。
現在怎么眼巴巴地就跑來了?
張鈤山干咳兩聲,正了正神態:“這次情況特殊。”
至于特殊在哪,橫豎他是不會說的。
黑瞎子還想說什么,轉眼發現解雨辰肩膀上有血漬浸出來,明顯是之前就受了傷,不由問到:“什么情況?拐了小阿越的花兒爺還能受傷?”
凌越要保護一個人,這個人要受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解雨辰眉心微蹙,不過很快松開,輕描淡寫道:“我又沒把自己掛在凌小姐身上。”
受傷了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張麒麟和黑瞎子卻敏銳察覺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不過沒等細說,旁邊的無邪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胖子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喊張麒麟:“小哥,你快看,天真又咳出這種東西了,灰白灰白的,跟棉絮一樣,他肺里不會住了一窩蜘蛛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