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黑瞎子躺得自在,凌越也忍不住側躺在旁邊,蜷縮著身子,在并不怎么舒服的石頭上打了個盹兒。
因為屬于黑瞎子的氣息一直沒有變化過,周圍的空氣又足夠平靜,遠處時停時起的交火聲反而帶著點催眠的感覺。
等凌越從短暫的深度睡眠中重新恢復意識,尚未睜眼,就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
這種感覺讓凌越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翻身坐起,手搭在了墨竹上。
等看見黑瞎子一副受驚往后仰倒的樣子,凌越才知道原來是他。
凌越:“……”
她的無語不是真的無話可說,而是腹誹之語太多。
跟開閘的頭茬洪水一樣。
在別人睡覺的時候盯著人看,還盯得那么有存在感,不是純純找死嗎?
這家伙被趕出家門浪跡天涯,都只能往漠北沙漠里趕。
——否則遇到的人太多,死得太快。
黑瞎子看起來想說什么,但現在并不想聽他說話的凌越伸手輕輕按住了他的嘴。
給了他一個“別說話”的眼神。
黑瞎子還以為周圍出什么狀況了,怎么他一點沒察覺到?
直到凌越開始整理繩索,又從包里翻出巖釘,找了個位置,蹲下來掄起墨竹砸巖釘。
黑瞎子終于品味到了她對自己話多的嫌棄。
笑了笑,黑瞎子也過去蹲著,老實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撩撥凌越:“小阿越,你是不是就喜歡話少的?那你更喜歡啞巴張還是無邪?”
凌越沒搭理他。
黑瞎子一個人也能繼續說:“就固定喜歡一種類型也太枯燥了吧,感情都是需要新鮮感的,你不喜歡瞎子這一款,那你喜歡花兒爺那款嗎?”
凌越把兩枚巖釘固定好了,又起身給自己掛安全扣。
其實他們倆不用安全扣,也能直接抓著繩子滑下去,但是有安全扣,必要的時候可以臨時將手騰出來,用以應對突發事故。
黑瞎子也跟著弄,嘴上還在叭叭:“小阿越,你行啊,連花兒爺這種財神爺都不喜歡。”
說完,他“啊——”了一聲,作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小阿越,你就喜歡窮的!無邪和啞巴張一個比一個窮,好哇原來你喜歡養小白臉!”
凌越終于瞥了他一眼,伸手將繩子往他手臂上繞了幾圈,還低頭幫助他把他的手指全部握緊。
然后在黑瞎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伴隨著黑瞎子的驚呼聲,是凌越清冷無情的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黑瞎子一手抓著繩子又往結實的手臂上纏了幾圈,一邊把剩下的繩子拴進安全扣里。
完了仰頭往上面站在邊沿處的凌越咧嘴一笑:“要是瞎子這次活著出去了,小阿越介意多養一個小白臉嗎?”
凌越根本沒在意他說的話,用另一根繩子掛著安全扣滑了下去。
從巨人石像的頭頂到眼眶的位置,約莫有三四層樓高,繩子勉強夠用。
就是剩下一米多高度的時候,得在空中蕩著跳到眼眶下沿的洞口處。
巨人石像眉骨有些突出,凌越和黑瞎子的繩索從眉骨位置滑下來,人就掛在了半空中。
在這里,兩人更清晰地看到了巨人的眼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巨人石像的臉特別長,連同五官中的眼睛都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拉長。
兩個眼眶是深深凹陷進去的黑漆漆的窟窿,呈豎立的橢圓形。
二人打開安全扣,抓著繩索用力朝里面蕩。
前后腳的功夫,剛一落地,一陣怪風就從房子一般大的眼窟窿里刮了出來。
帶著灼熱的腥氣,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剛站穩的身體也晃了晃。
凌越腳下微沉,穩住了身形,第一時間側頭瞇著眼看了下幾步開外的黑瞎子。
黑瞎子反應也很快,扎了個齊肩的前后弓步頂著正面刮來的風。
過了幾秒鐘,這股風又突兀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