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看了一眼在泡澡房里配藥的凌越,壓低了聲音陰陽怪氣的問:“黑爺,您怎么在這兒忙活?”
你丫的現在不是應該在別院那邊洗衣服打掃房間嗎?
扎著發揪挽著袖子,坐在小凳子上對著一盆女性貼身衣物搓洗著,一副賢夫良父姿態的黑瞎子抬頭對著無邪故作羞澀的一笑。
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對不起他那個羞澀的笑:“給我家娘子洗衣服呢,小三爺怎么有空來家里做客了?”
無邪已經被氣到徹底失語了。
偏偏黑瞎子還在閑話家常:“這天氣潮得,才幾天沒住人,衣柜里的衣服都回潮了……”
這廝的演技已是返璞歸真了。
主打的就是從生活中來,到生活中去。
無邪突然想到凌越總說他不愧是黑瞎子的徒弟,此時此刻,無邪就特別想指著黑瞎子對凌越喊冤。
比起黑瞎子,他那點嬉笑耍賴厚顏無恥,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今日的天氣很好,確實很適合晾曬衣物。
凌越從泡澡房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無邪蹲在黑瞎子旁邊,黑瞎子腳邊又多了一大盆衣物。
盆子邊上甚至還排著幾雙鞋。
凌越有點驚訝:“怎么洗這么多東西?接下來幾天都沒有太陽嗎?”
黑瞎子嘴角下垂,連帶著頭頂的小發揪都東倒西歪的蔫巴了。
無邪代為回答:“臘月二十四,撣塵掃房子,今天是北方的小年,明天是南方的小年,咱們南方北方的人都有,干脆兩天都過,今天搞大掃除,明天忙祭灶。”
凌越一陣恍然,不由蹙眉低聲呢喃:“又過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
明明每一天的等待,又覺慢得煎熬。
旁邊兩人一聽,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黑瞎子偷偷給了無邪一腳。
無邪被踢得歪了一下,順勢站起身,走到凌越面前面色如常的問:“阿祖和鄭保三的藥浴效果怎么樣?”
凌越回過神來,搖頭不語。
她在里面待了這么久,就是為了和她們一起下池子,再次嘗試用內力幫她們將藥力化進體內。
然而天生絕脈的先天條件還是太糟糕了,凌越只能勉強將藥力一點點推進她們最關鍵的五臟六腑,以藥力沖刷溫養。
若是正常人,可以讓藥力進入經脈臟腑中,隨著周天自行運轉溫養。
就像把水抽進一條能自行完成循環流動的小溪里,活水流動得久了,里頭的生機自然漸漸豐盈起來。
可鄭保三和阿祖,身體內部條件卻好似一個個小水洼,還是用沙石搭成的。
水進去后,只能散落在各個小水洼里暫時留存。
一旦提供水的水源停止供水,這些水洼里的水就會迅速流失,重新變成原來的樣子。
目前凌越能處理的,只有鄭保三身上那些腐爛發癢的瘡口。
除此之外,于姐妹兩人來說,只是玩了一場氣味奇怪,但能讓她們感到舒服的水,體驗了一把人生中第一次完整泡澡的快樂。
這個結果是他們早有預料的,無邪也只能安慰兩句:“小花已經把她們的體檢報告發回京城了,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專家團隊能拿出治療方案。”
說曹操,曹操到。
解雨辰這時候也才踏進院子,進來的第一眼就看見黑瞎子旁邊堆成小山的待洗衣物及鞋子。
嘴角翹了翹,解雨辰順勢接話:“阿祖她們的情況很特別,國外有相關領域的專家很感興趣,我已經在安排后續的跨國聯合診療會議了。”
對阿祖和鄭保三,他沒有太多的私人情緒。
不管是同情還是憐憫。
因為他見過太多這種事情了,對于人類能夠做出來的匪夷所思的事已經見怪不怪。
現在做這些,不過是他有能力去做,并且在意的人有這個傾向和意愿。
真正在意的朋友,他不會有很多。
放在心上認真愛著的人,也不會有第二個。
解雨辰很珍惜他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