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晴覺得街溜子講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街溜子的聲音很好聽,他的好聽和蕭真的好聽不一樣。
街溜子的聲音清澈婉轉,若他唱歌,定然繞梁三日,而蕭真的則略顯深沉,讓人耳朵發麻,身子發酥。
趙時晴彈了彈金豆子,金豆子咕碌到街溜子面前便自己停下,力道剛剛好。
泥鰍眼巴巴地看著她,東家,還有一顆金豆子呢。
趙時晴笑了笑,伸手入懷,這一次摸出來的又是一顆金豆子。
“誰能帶我去見白爺,這顆金豆子就是誰的。”
泥鰍蔫了,他和白爺沒交情,也不知道白爺住在哪里。
他怒瞪街溜子,又讓你小子得手了。
街溜子齜出一口小白牙:“巧了,我和白爺是鄰居,走吧,我帶你去。”
三人離開餛飩攤,街溜子在前面走,趙時晴跟著,泥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來。
開玩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有錢的,當然是要跟著,手指縫里漏點出來,就夠他吃香喝辣了。
白爺住的地方,與魁星樓隔著一條街,是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民宅,大門油漆剝落,墻頭上還插著碎瓦片,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地頭蛇的家。
街溜子敲門,大門從里面打開一條縫,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探出腦袋:“師兄,你怎么又弄得這么臟,小心師父罵你。”
街溜子摸摸他的小腦袋,問道:“白爺在家嗎?”
小孩點點頭:“在琴室里呢。”
街溜子轉身看向趙時晴:“你叫啥?”
趙時晴:“小四。”
街溜子對那小孩說道:“讓他倆進去等著,我去和白爺說一聲。”
三人進了院子,街溜子便徑自走了。
趙時晴打量這院子,這院子從外面看著破舊,里面卻別有洞天,至少是三進院子。
倒坐房正對著的地方有一張石桌,四周有四張石鼓,小孩指了指:“你們在這里等吧。”
趙時晴一怔,剛才沒有留意,現在細聽,這小孩的聲音同樣婉轉悅耳。
怎么回事,這京城里聲音好聽的人,全都讓她遇到了?
不過泥鰍的聲音就不好聽,和蕭肅一樣,忽粗忽細,難聽極了,二哥有一陣也是這樣。
兩人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街溜子,先前的小孩又回來了。
“你過來吧。”小孩沖著趙時晴說道。
趙時晴站起身來,泥鰍連忙起身跟上,小孩板起小臉:“沒說讓你進去,你在這里等著,真當這里是誰都能進的嗎?”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泥鰍還會扯著脖子爭論幾句,可是在這里他不敢,他是小偷,小偷最怕的不是官府,而是像白爺這樣的老大。
被官府抓住,頂多就是吃上幾天牢飯,小偷小摸不會判重刑,還能在牢里養得白白胖胖。
可若是得罪了老大,他就別想過安生日子了,不是死就是殘。
泥鰍乖乖地坐回石鼓上,縮肩耷腦,恨不能鉆進地縫里。
趙時晴跟著小孩昂首走進二進院子。
一進來,趙時晴便忍不住點點頭,二進院子里雕梁畫柱,抄手游廊掛著一拉溜的畫眉百靈,最有意思的是,別人家的游廊橫梁上繪的是二十四孝或者十二花令,而白爺家里的游廊上繪的卻是戲,一根梁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