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那官員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家的寡母披頭散發跪在衙門前面,說族中叔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而知縣不但不為民做主,還逼著她家女兒退婚,所以她不想活了,她要撞死在這里。
雖然那寡母后來被強制送回家了,但是這件事卻通過這位官員,告知知府。
知府大怒,要知道阜云剛出過官商勾結的大案,本就民憤未消,現在崔榮又鬧了這么一出,如果那寡母真的死在衙門前,別說崔榮了,他這個知府也要受到牽連。
知府把常微知州叫過來訓斥了一頓,知州冤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了一頓排頭。
他又把崔榮叫過來,連罵帶嚇,最終就是那家人早已分家多年,且家有男丁,弟弟已經十八歲,已是一家之主,家中事宜由他做主。
于是姐姐帶著嫁妝順利出嫁,出嫁后繼續管著娘家的鋪子,寡母和弟弟衣食無憂,弟弟一心讀他的圣賢書。
而崔榮也從此在知府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且,還被罰了一年俸祿。
前面有地動救災疏忽,后面又有判案不公,這兩件事便成就了崔榮十幾年如一日還是知縣的仕途。
這些事情,趙時晴初時是不知道的,而崔三少雖然知道一點,但也就只有一點而已。
在此之前,他甚至以為父親是因為太優秀了,才被人故意排擠抹黑,是的,這也是崔家人自己說的。
趙時晴一到阜云,便去了慕容家,師祖慕容祥夫婦出去云游不在家,接待他們的是慕容家的二老爺慕容禮。
慕容禮以前是親衛軍的一名將官,后來因為嚴重的風濕病這才不得不卸甲歸田。
趙時晴問起崔榮崔知縣,慕容禮馬上便找人打聽,不到兩個時辰,便把這些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
崔三少羞得想要找個洞鉆進去,不到梁地,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他的父親不但不是一個好父親,而且也不是一個好官。
趙時晴沒有勸他,沒什么好勸的。
不過,更讓趙時晴覺得有意思的是,阜云縣里竟然沒有人知道王姨娘是妾,甚至就連慕容禮也以為崔榮是帶著夫人一起就任的。
崔三少氣得握緊拳頭,如果崔榮主動告訴別人,王氏只是自己的妾室,那么外人又豈會把姨娘誤認為夫人?
所以一切都是崔榮造成的。
也是,若是沒有寵妾滅妻,又哪里來的殺嫡捧庶?
“我要告他,寫狀子,我要到梁都告狀!”
梁地的官員,雖由吏部任命,但是梁王想要罷了誰,是可以先斬后奏的,也不過就是事后補一道公文送到吏部而已。
也就是說,這些官員到了梁地之后,雖然仍由京城管理,但也要聽從梁王領導。
因此,崔三少要去梁都告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趙時晴:“二小姐,你是梁地人,對梁都一定很熟吧,你一定知道要到哪里告狀吧?”
趙時晴搖頭:“不熟,不知道。”
她看看沈觀月,又看看泥鰍,兩人一起搖頭,是的,他們好像的確沒有在崔三少面前說起過趙時晴的真實身份。
所以這傻孩子,至今也不知道這位二小姐,其實是梁王府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