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走到近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趴在登聞鼓上,他盛怒之下,讓人把林森拽下登聞鼓,林森身體忽然失重,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而他手里,還死死抓住那只鼓槌。
“好大的膽子,竟然趴在登聞鼓上,這是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打,四十大板,給我狠狠的打!”
登聞鼓可鳴冤,可上達天聽,但是要付出代價。
敲響登聞鼓,先打四十大板。行刑之后,人若還活著,那便接狀子。
上次那對老夫妻來敲鼓,老妻沒有撐過去,當場便死于杖下,而那老翁僥幸活下來,遞了狀子,此案一出,震驚朝野。
今天,這四十大板,輪到林森了。
他甚至沒有喊冤,就被人從登聞鼓上拽下來,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刑凳上。
直到板子重重地落在身上時,瘋痛襲來,他的腦袋終于清明起來。
他剛剛聽到什么了?
登聞鼓?
大理寺!
難道他剛剛敲響的是登聞鼓?
林森來不及深想,也來不及驗證自己的猜測,他便疼得暈死過去。
面對年輕力壯的林森,大理寺的衙役們沒有手下留情,每一板子都是真材實料,四十大板打完,林森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名衙役嫌棄地把手伸到林森鼻下:“還有氣,沒死。”
鄭大人冷哼一聲:“這小子倒是命大。用水把他潑醒,讓他申冤!來人,去請李少卿!”
李少卿便是大理寺少卿。
若是尋常案子,自是進到衙門里面再遞狀子,可是敲登聞鼓的和其他的不一樣,需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訴說冤情,遞上狀子。
所以,林森要醒過來,還要請大理寺少卿從衙門里出來。
李少卿來的時候,衙役們正往林森身上潑水。
一盆盆的涼水潑下去,是種子也要發芽了,可是林森卻還是一動不動。
“這小子該不會是裝死吧,來敲登聞鼓還要裝死,這人怎么想的。”
不僅是衙役們悄悄嘀咕,圍觀的人群同樣議論紛紛。
反正那四十大板沒有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只管看熱鬧。
直到第五桶水潑下去,林森的身體終于動了動,剛才的那名衙役走過去,將他的身體翻過來,咦了一聲,把一卷白布從林森的衣襟里拽出來。
林森身上的衣裳都被水浸透了,這卷白布被他壓在身下,幸運地沒有弄濕。
“少卿大人,這里好像有狀子。”
李少卿嗯了一聲:“拿來,本官看看。”
那卷白布被送到李少卿手中,他將布卷展開,果然是狀子。
只是讓李少卿意外的竟然是,這狀子的被告,是一對夫妻,而寫狀子的原告,竟然是這對夫妻的兒子。
“林森?”這個名字似是在哪里聽到過,李少卿略一沉思,便想起來了。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鄭大人:“那位名列第三十五的進士,是不是叫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