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是什么?
就是隱藏的小偷和兇犯,是打家劫舍的流寇,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他還想安安穩穩等升遷,除非是像那晚一樣,被人用刀指著,否則他絕不會讓災民進城。
可是現在問題來了,遷民是大事,四皇子還沒到,他就讓百姓遷徙,四皇子知道后會怎么想?
錢知州繼續轉圈圈。
蕭真和趙時晴已經等不及了,水患的傳言已經從城里傳到了城外。
小王莊。
一名挑著擔子的貨郎正在向一群嬸子大娘們道歉:“你們能多買就買一些,以后可能要有好長一陣子,我都不會來了。”
嬸子大娘:“為啥不來?你不是已經成親了嗎,莫非是你媳婦要生娃了,生娃的是你媳婦,難道你要陪著媳婦一起坐月子?”
貨郎:“不瞞你們說,我媳婦確實大了肚子,不過我不是要陪她坐月子,而是陪著她去高平,你們還不知道吧,童州水患,四皇子已經帶著工部的官員在來的路上了,到時候不但童州要淹,就連白縣余州也要變成一片汪洋,這個時候不走,還等什么,唉,你們也走吧,高平那里已經貼出告示,只要是拿著路引的良民,都能在高平落籍,而且那邊有的是荒地,誰開了就算誰的,好了好了,不說了,我要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就要啟程了。”
貨郎說走就走,顧不上只賣了不多的擔子,他只要在村子里說上一番話,就能白得一兩銀子,今天他已經走了三個村子,這就是三兩銀子,以前他走街串巷一個月,走爛幾雙鞋也賺不到三兩銀子。
另一個村子里,村口的大槐樹下,老頭老太們望著貨郎遠去的腳步,正在商量著要不要也去高平。
“誰愛去誰去,我反正不去,我家世世代代都在這里,祖墳也在這里,我還有十畝地,這村里除了老財主,就屬我家田地最多,我死也要死在自家田地里。”
“你這老不死,是沒帶著耳朵出來嗎?剛剛那貨郎都說了,被洪水泡過的田地,不養上十年八載根本長不出莊稼,你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也要為后代子孫想一想,長不出莊稼怎么辦?你忍心看著你的大孫子活活餓死嗎?”
“哪有你說的這么嚴重,我活了幾十歲,什么沒見過?”
“我呸,你見過發洪水嗎?我聽我爺說了,他們當年就是因為老家發洪水才逃到這里來的,如果老家能待,為啥離鄉背井來這里?”
這時村長走了過來:“大家都不要吵了,明天讓我家老大到城里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城里。
這兩天來了很多打聽消息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
皇子來童州治水是真的。
童州水患也是真的。
甚至還有人說起早些日子,有人挖出石像的事。
“你們知道嗎?那石像上刻了字的,上面寫著某年某月童州水患,百里汪洋,十室九空。”
大槐樹村是第一個逃難的村子,因為村長的兒子在城里打聽到了消息,回來當天,村長便召集了全村人,大家一致同意一起逃難。
男女老少搶收糧食,能帶走的全都帶走,無論這傳言是真是假,他們都要選擇相信,大不了就是出去避一避,田地留在這里也跑不了,若是真的發洪水也就罷了,若是沒事,他們還能再回來,至少,人還在,家當也在。
大槐樹村的媳婦們,臨走之前都給娘家送了信,于是其他村子也有人跟著一起走,有岳家跟著女兒女婿走的,也有出嫁的女兒女婿跟著娘家走的,有的村子心齊,看到有人走了,也跟著走,有走的,當然也有不走的,有的是覺得沒啥大不了,還有的是自作聰明,覺得自己是個大明白。
童州通往高平的官道上,時不時就能看到拖家帶口逃難的災民,有的是一個村子一起走,也有是同姓同宗族一起走,有些獨姓的,不想落單,便跟在大部隊后面,這樣如果路上遇到情況,也能有照應。
他們全都聽說了,那高平出名的土匪多,不過最近這些年好些了,沒聽說有劫道的,不過人離鄉賤,誰知道那里的人會不會欺生,人多在一起,總歸會好一些。
小石村地方偏僻,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幾十里,一年到頭也沒有貨郎會來這里,今年破天荒來了貨郎,只不過貨郎帶來的卻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