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水患來了,機遇和風險也一起來了。
錢知州是進士出身,每一個進士在初入官場時都是意氣風發。
可是這些年來,錢知州的凌云志早就在綠帽加頂中磨沒了,他現在只想任滿后找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啟全部的生活,至于這個地方是好是壞,于他而言,只要不是降職,他都能接受。
但是四皇子承諾給他的太有吸引力了。
他不想進京,可是路陵知府這個位子太肥了。
上一任路陵知府是馮恪的門生,那位是要進六部的,路陵知府這個位子也只是過渡,這個位子,錢知州以前想都不敢想,當然,想了也是白想,輪也輪不到他。
但是現在四皇子卻說,那個位子能給他運作。
錢知州捂著自己的心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原本連正眼都懶得看他的人,忽然給他畫大餅,還能是什么事?一定是掉腦袋的事啊!
錢知州想到蕭真對他說的那些話,蕭真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他也能猜到,四皇子一定在打賑災糧的主意,那位是想發國難財。
他知道他那個便宜長子被蕭真帶走了,那個野種既是他的恥辱,同時也是他的把柄。
可現在這個把柄在蕭真手上,不僅如此,蕭真手里還握著他其他的把柄,他不敢得罪這位。
所以蕭真讓他把那些山楂糕給四皇子送過去,他照做了。
蕭真說,只要他照做,就一定會看到好處。
與在四皇子給他畫大餅了,這就是他能看到的好處嗎?
這大餅雖然好,可是要用命來換。
四皇子要打賑災糧的主意,就繞不開他這個童州知州,所以四皇子要把他拉進去,讓他聽命,當然,如果這件事出了差錯,鬧出亂子,最后背鍋的也是他。
可是蕭真已經插手了,蕭真連讓百姓遷離那么難辦的事都能辦成,想把這件事鬧大,又有何難?
所以如果他答應了四皇子,最后倒楣的那個也是他。
可是四皇子開出的條件太誘人了。
錢知州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幕僚被他轉得頭暈,正想勸幾句,一名長隨進來,說道:“大人,錦衣衛來傳信,四殿下讓您調集所有衙役,在莊子里待命。”
錢知州一怔:“這是四殿下的命令?是誰來傳信的?”
長隨說道:“是錦衣衛。”
錢知州揮手讓長隨退下,他雙眉緊鎖,又繼續轉圈圈。
幕僚問道:“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錢知州說道:“四殿下的命令,為何來傳信的不是內侍或者皇子府的侍衛,而是錦衣衛呢?”
幕僚也不知道,他試探地問道:“或者這是四殿下和黎鎮撫共同的決定,所以才派錦衣衛來傳信?”
錢知州嘆了口氣:“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你去傳令,讓在莊子里的衙役們全都來這里集合。”
片刻后,二十九名衙役全都來了,這并非州衙的全部衙役,還有一批人在外面搜尋活人打撈死人,這二十九人,是今天留在莊子里的所有人。
錢知州看著面前的二十九人,怔怔發呆。
他總覺得今天的事,有哪里不對勁。
他對幕僚說道:“你去問問,看看四殿下有何吩咐。”
幕僚是見不到四皇子的,他能做的,就是給內侍塞點銀子打聽消息。
可是今天幕僚連大宅都沒能進去,就被錦衣衛攔下了。
“讓你們候著就候著,不要擅自走動,只管等吩咐便是。”
于是錢知州和那二十九名衙役成了木頭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動了。
而此刻的大宅里,黎青親自推搡著五花大綁的四皇子回了他住的小院里,他把四皇子往那幾名隨從面前一推,說道:“人帶來了,接下來怎么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