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趕到城南的醉生樓,門口已經有兩個身影,在早早地候著了。
許青白會心一笑,他認得出來,其中一個正是城防營的副都尉朱鞏,另外一個是參軍處的主薄楊萬里。
今天是許青白約的酒局。幾日前,他就跟朱鞏聯系好了,又委托后者把楊萬里給約了出來。剛來雞鳴城時,許青白先后被這兩個人照拂了一番,朱鞏更是撇下軍務不管,親自替許青白帶路,領著他辦手續,入軍籍,東奔西跑,一陣忙活。當天,本來還有些冗長繁瑣的流程,許青白前前后后硬是沒有操多少心。
如今,許青白想著投桃報李,將那兩位約出來喝點小酒,順便再聯絡聯絡感情。
當時朱鞏一聽是許青白約酒,立馬應承了下來,又馬上跑去找到正埋首案牘間的楊萬里。
楊萬里本來就好這一口,他每天點卯當值回去,無局不歡,無酒不歡。聽說有人請他喝酒,自然樂意,便也答應了下來。
朱鞏和楊萬里兩人,將許青白和龔平請進了酒樓,雙方各是二對二,就要看今晚上,一場酒桌廝殺下來,究竟是“姜是老的辣”,還是“拳怕少壯”了...
寒暄了一陣,許青白將龔平介紹給了對面兩人,只說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己不怎么能喝,今天便拉著他過來,給兩位老哥陪酒。
約局喝酒,本來就要人多才熱鬧,杯盞交錯間,桌子上的氣氛才不至于冷清。他們來之前,正愁今晚只有三個人,也不知道許青白年紀輕輕的,喝酒究竟在不在行,估摸著今晚或許多半只能嘮嘮嗑,盡不了什么興。這會兒,看到多了一個年輕人,桌上便多了一個生力軍,都不禁暗自高興。
朱鞏與楊萬里又瞧見龔平與許青白之間頗為親密,顯是關系極好,便沒擺什么都尉、主簿的架子,熱情地拉著兩人入了座。
一落座,朱鞏便火急火燎地喊到:“元掌柜,元掌柜...”
不多時,出來一個體型豐腴的女人,一歪一扭地,款款而來,笑道:“朱都尉,怎么今天來得這么早啊!”
朱鞏呵呵說道:“今晚不同平常,不是幾個老酒罐跑到你這兒來喝悶酒,來,我跟你介紹介紹,這位是咱們綠柳營中的許什長,這位是龔兄弟...”
豐腴女人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桌上的兩個年輕人,此時聞言,便索性大大方方地細細打量起來。
這兩個年輕人都瞧著有些面生,應該是第一次來自己的酒樓。
這位名叫元歌的酒樓掌柜,別看跟個花瓶似的,但其實在做生意一途上,她又頗為老道潑辣,哪些人來此喝過酒,她堪稱過目不忘。
這些年來,她不僅將酒樓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是與這雞鳴城里的邊軍衙門關系處得都很好。上到那些大人將軍們,下到那些小兵士卒,都喜歡來她這里喝酒。
雖然這里的酒水只能說是湊合,或者說是摻水不多,但架不住掌柜長得好看啊,酒樓的生意也因此異常火爆。
每當這位豐乳肥臀的元掌柜,拎著酒提子,走在一排酒壇子前,背對著他們,俯下身子去汲酒...
或者被幾個不懷好意的食客,故意將空杯子擺放得離桌邊遠遠的,再連哄帶騙地,讓她勾身過來續酒...
或者在她心情好的時候,熱情地一桌挨著一桌地跑過來打招呼,偶爾被起哄到下不來臺的時候,她也會端起酒杯來,昂起那巍峨顫巍的胸脯,一口仰頭喝下...
......
每當這個時候,偌大的酒樓里,便會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一張張桌子上,一個個如狼似虎漢子,不管老的,少的,都會屏息靜氣,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向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