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中,許青白繼續著他當差、游蕩的日子。
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一年有余,他每天勤勤懇懇地在供品閣里干活,安安分分地在枉死城中當“鬼”,反倒是來到這里后,每天都過得又規律又充實,頗有些諷刺。
他每天得空之余,便會在城里四處游蕩,很多時候都是信步而行,走到哪里算哪里,隨心所欲,漫無目的。
到了后來,占地不小的枉死城里,幾乎每一個角落都留有他的足跡。他對城里的布局環境,不說了如指掌,但恐怕也要比一些待上了十幾二十年的人都還要熟悉。
在每天的游蕩中,他不斷接觸到城里的一些人、一些事,也不斷聽到、看到一些人間疾苦,這讓他唏噓不已。
來到這里的人,不管是好人還是惡人,都是些橫死之人。而在陽間為人時,惡人往往不窮,好人往往不富...所以,來到枉死城后,大抵還是呈現一副涇渭分明的場景。那些惡人壞人依舊在城里過得有滋有味,而那些爛好人多半過得凄苦,一如在陽間為人的時候。
而這段日子以來,許青白成了那“月光族”,他每個月領到多少工錢,全都一點不剩地掏出來做了熱心人,用來接濟那些孤老、傷殘、幼童
甚至搞到后來,他有時候還會厚著臉皮向夏老大借點勻點,以至于現在城里好多人都認識他,知道有這么一位樂善好施的年輕人存在。
奈何光靠他每個月那點少得可憐的工錢,只能算是杯水車薪,只能解一解他眼皮子底下的一些個難事。
在枉死城中,還有不計其數的人嗷嗷待哺,他管不過來,也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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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許青白走街串巷,一路彎彎繞繞,來到一條窄巷。
這里是枉死城里出了名的平民窟,巷子兩邊盡是些低矮的房子,破破爛爛,都是一代代前人留下來的。
那些前人“走”后,房子便成為了無主之物,被那些棲身之所的人鳩占鵲巢,占為己用。
說到底,住在這兒的,都是些沒有親人朋友捎房子捎東西下來的人,是陽間沒人祭拜、沒人記掛的可憐人。
所以,這條巷子除了本身居住在這里的人外,其實很少有外來人來此。
巷子又破又爛,又臟又臭,正常一點的人,到了巷口就要么止步、要么繞行了,沒事兒誰會往里面鉆!
許青白已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今天,他手里拎著只用黃紙包裹著的燒雞,慢慢朝著巷尾一間房子走去。
燒雞是在城里那座酒樓里買來的。
對于有收入來源的人來講,其實在枉死城里倒也能夠生活得下去,這里有酒樓、客棧、商鋪、作坊,甚至城中還有兩座賭場,其實與陽間的世界無異。
但對于那些被人遺忘,不能從供品閣那邊定期領到東西,又因為自身老弱病殘,在城中沒個營生的人來說,日子就要過得凄苦不堪了。